认出了地上躺着的人是谁,正是昨天那个卖了他们粗面饼子的摊主。他大抵是供着这客栈的朝食,晨间来这送货。空了的扁担倒在两侧,竹篓滚到角落。哪吒低声提醒她:“乐安,看向地上。”此人,没有影子。
怪不得郎中说他又活又死……
影子乃人魂,人死后人魂与阴影同消便成了鬼,不存于这世上。人死才能化鬼,但摊主肉身还活着。
平愈指搭上脸,与哪吒悄然退出人群。她边思边说:“是不是小泥巴偷了他的影子?”
窃影之法是邪术,为正道不容。
会此法的,不是妖物就是邪道。
“不知。“哪吒往门外看,伙计与郎中争执间,官差们接到报案也来了。他们来时面色不耐,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这都死了第三个了,今日也忒晦气!”平愈与哪吒听完,共同缄默片刻。他们二人处事很有原则,不盲目除妖,也不大袒护凡人,只信奉“该死就得死"的观念。昨日的薛二与何牛,正对应着官差口中死的二人。他们欺辱了佩佩与小泥巴,这是该死。可后厨的面食摊老板不该死,本是小泥巴偷盗在先,平愈给了金粒之后他也老老实实将面食全都包来了若是小泥巴当真滥杀无辜一一一
哪吒表明立场:“要审她。”
他看着平愈,怕她软了心肠。平愈抿了一会儿唇,也道:“不一定是她,说不准是薛二口中那个后山的道士。两个人都得审。若是真是小泥巴做……将镇上之事告诉姜子牙,保不准能让他网开一面,让王田在军营中照看佩佩。
平愈自己也做下决定:“那便杀了她。”
经一番商议,二人最终决定先去后山寻那道士。为避免打草惊蛇,他们雇了一辆马车上山。若是天色晚了,怕是无人愿意拉车。城镇最好的车厢也不足林府三分之一大,平愈和哪吒生得高挑,坐进去之后几乎不剩什么空位。厚重的帘幕被车夫放下,光和风都投不进来,使狭窄的空间中气息交融,有些闷热。平愈又开始出汗,她喘不上气,想将帘幕挑开一些。她将手抬起,指尖即将接触到幕布的刹那一-一啪。
动弹不得。
哪吒将她手腕握住,欺身上前。平愈本就抵着车壁,她退无可退,看着少年将自己彻底圈入怀中。哪吒手臂抵着车厢,将她拘住。平愈感到不妙,磕绊着,试图唤醒他的羞耻心:“哪吒,我们在外面。”“上次也是在外面。”
哪吒不吃这套。
他下压,目光凝住。平愈觉得下唇一疼,被对方报复似地咬住。他的手从平愈的脖颈开始往上摸,指扣住对方的脸,笑道:“怕什么,不是听我的吗?对方也会道术,得先将火毒压好了再去,省得开打时吃了暗亏。”真是为了这个吗?
她垂着视线看去时没见到哪吒,只看见一头山岩上锁定猎物的狼。客栈里的回旋镖终于扎来了。
因为这种事破破防的男人最没品,原来哪吒不是生气,只是在想怎么证明自己。
哪吒说完,便不给她废话的机会。
不同于初次的青涩,哪吒学东西向来很快。他这次的吻又凶又急,将水蜜湿润地往平愈口中渡。两只软舌在腔室里追逐,像猫在舔掉层层鱼肉。平愈挣扎、想跑,哪吒的侵略性只展露一些出来,便让她觉得自己像砧板上的兔。她抬腿,被哪吒立刻反绞压住。少年齿尖很痒,迫切地想咬碎些什么。可平愈的嘴唇太软,舌里渡来的水太甜,叫他不忍停下。渐渐地,呼吸抽空。
平愈没跟上哪吒的节奏,她被吻得头晕、发迷,来不及咽下的津液刚从嘴角渗出来,立即被对方贪婪地舔去。
她整个人都像被搅进蛛网里失了力气,汗液滴到吻中变得湿咸。哪吒在她彻底昏过去时松开嘴唇一--他是藕,便在唇瓣分开的时候牵出万缕缀着晶珠的银丝。
“乐安。”
哪吒掀开帘幕,秋风灌进来,刹那间叫平愈清醒过来。她就像个饱受刑罚的人被泼了冷水,胆颤地看着身前生得人畜无害的少年。“师父捏人的技术很好,我什么都不缺。”“阿……哦!”
平愈捂着脸,缩抱成一团。
主导权在眨眼间调转。哪吒有意让平愈保持清明,又啄了啄她的嘴角,从容道:“如果你想,这几日就可以查验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