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等闲人都不放在眼里。哪里想到,今儿个把这几十年来的风光都丢尽了。直接把身子摔在罗汉榻上,靠着蟹腹黄鸟衔瑞花锦的迎枕,佟清容双手双脚都不动弹了。
玉裳吓了一跳,急忙过来,“娘娘,您没事吧?”佟清容身子不动弹,眼珠子转过来,“玉裳,我要累死了。”“娘娘!"玉虹无奈,过来拍了三下桌子,”您说话怎么这么不忌讳?“她蹲下来,帮佟清容换下花盆底鞋,套上一双半旧不新的葡萄紫绣虫草纹的绣鞋。
绣鞋穿久了,舒坦,远比那镶金缀玉的花盆底贴脚。佟清容舒服地叹息一声,双手合在腹部,“今儿个一下午真是要把人坏了。“得亏娘娘明智,不然今儿个怕是还没完呢,要审问御膳房上下那么多人,没个十天八天,慎刑司哪里忙得过来。”玉虹去洗了手,又接过小宫女拧的手巾把子,试了试温度,“娘娘将就些,洗把脸,等会儿叫赵嬷嬷给您捏捏肩膀捶捶腿,换身衣裳就去睡吧。”“你安排吧,我现在也不想吃什么,真是累得够呛。”佟清容说道。
她几乎毫不怀疑自己现在只要躺在床上,立刻就会睡着。好些日子没费心思费脑,今儿个算是超额负荷了。景阳宫这边算是一片和气,毕竟这件事跟她们景阳宫上下没多大干系。但其他宫里却不同了。
无论惠妃荣妃,脸上都没什么笑容。
荣妃看着对面坐着的惠妃,惠妃面如士色,不见一丝笑意,她忍不住,道:“姐姐,你就不说一句话?”
惠妃手朝桌上的葵花式盖碗伸过去,指尖一碰,只觉滚烫,她下意识地蜷缩回手指,这才发现不是盖碗烫,是她手指冰凉。也怪,九月末,哪里就冷得那么快了,不过是心凉,心冷罢了。“说什么,有什么好说的。”
“今儿个这事,我一路回来琢磨了下,不对啊。”荣妃一拍手,额角的筋肉都跟着抽动,那青筋跟地里的蚯蚓似的,若隐若现:“那绿豆汤咱们下午的时候亲眼瞧见了,稀拉拉的,谁会喝,咸福宫那些宫女太监就算一个嘴馋,喝了,那也不可能喝不出汤里头的味道不对,哪能中招那么多人?”
惠妃这时候才抬起眼来,那双死鱼似的眼睛仿佛一下活了过来,像是灰烬里一点火星,“你是说,咸福宫是故意的?!”荣妃点点头,“我的好姐姐,你可算明白过来了,不是故意的,会是怎么回事?″
惠妃愣了愣,从懊悔、丢人、若有似无的愧疚里回过神来,下午出事的时候,她的脑子就僵住了,一心只盼着别被重罚。这会子她透过气,脑子才能开始转动。
是啊。
那些绿豆汤,一看就不好喝,那些宫女太监怎么一个个都喝下去了?这事不对头!
“安嫔、宜妃……“惠妃还不至于那么傻,荣妃一点她就反应了过来。荣妃拍手,桌上的琉璃宫灯照亮她咬牙切齿的面容,窗外的倒影里,她的身子前倾,几乎跟惠妃头碰头。
“你想想,安嫔敢这么大胆子,设局害咱们吗?必定是宜妃指使。”惠妃拧着眉头,面色沉重:“可宜妃跟安嫔不是先前不对头吗?”荣妃冷笑:“此一时彼一时,现在宜妃生了个阿哥,又得宠,地位越发巩固,连咱们都不放在眼里,你寻思寻思,安嫔先前得罪了她,眼下有这等讨好宜妃的好机会,又岂能错过?何况,她不如此,如何讨好宜妃?”惠妃细细琢磨,荣妃的话竞然一分不差。
她握紧了手,浑身发热,“好,好一个宜妃,好一个安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