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的自觉。”
元扶妤一张脸被朝阳照的暖融融的,连望着谢淮州挺拔侧脸的瞳仁都似染上了金光。
【做鹰犬要有鹰犬的自觉……】
这是元扶妤曾对谢淮州说过的话。
光晕晃过元扶妤的眼,将她记忆拉回与谢淮州刚成亲那年。
平康坊南曲,前兵部尚书设宴,为讨好驸马的谢淮州在她面前说好话,让仰慕谢淮州才华已久的南曲名妓亲自伺候谢淮州用膳,与谢淮州谈论诗作。
元扶妤刚听完前朝君山公主杨蓉与前朝旧部的密会,心情不佳,正要离开南曲,便听玄鹰卫来报,说谢淮州在此。
一身便装的元扶妤,带着玄鹰卫,负手立于小舟之上,沿曲水缓缓穿过挂着各色花灯的连廊楼阁。她缀着南珠的鹿皮短靴,踏上兵部尚书严文景设于满塘荷花之中的摆宴之地时,刚还欢声笑语的满座官员顿时惊慌失措,端着酒盏的手一哆嗦打翻了酒壶,惊恐战栗跪了满地。
谢淮州从容起身,长揖同元扶妤行礼。
倒是跪在谢淮州脚下的名妓,听到来者是长公主,吓得面无人色,恐惧万分伏地,额头死死抵着地衣不敢抬起。
元扶妤似笑非笑的目光扫过谢淮州,散漫在主位上坐下,兵部尚书严大人带着一众官员膝行上前,跪于主位之下,狼狈叩首请罪。
元扶妤仰靠在矮椅靠背,听着兵部尚书颤抖不止的请罪声和磕头声,一瞬不瞬瞧着谢淮州。直到裴渡带着玄鹰卫,将所有官员和名妓、花娘都请了出去。
元扶妤才拎起酒壶,给自己斟了一盏酒,不紧不慢开口:“谢大人身边莺莺燕燕不少啊!”谢淮州眉眼清明含笑:“怎敌长公主裙下鹰犬众多。”
“那谢驸马呢?是本宫鹰犬吗?”元扶妤挑唇问。
见元扶妤端起酒盏送到嘴边,谢淮州踱步至元扶妤桌案前,单手扶着矮桌,斗胆拦住元扶妤将碰到下唇的酒盏,将混了些助情药的酒盏放在一旁,望着元扶妤道:“自是。”
元扶妤手肘撑在矮桌之上,靠近谢淮州,攥住谢淮州的衣领,将人扯到跟前,警告:“谢驸马,做鹰犬要有鹰犬的自觉………”
谢淮州那双望着元扶妤的黑眸,在辉煌的灯火之下透亮,除了映着她,还映着一室细碎摇曳的火光。他凑近元扶妤,与她额头相抵:“殿下身边伺候的杨蓉今日在这儿见前朝旧部,我知殿下定是要来听一听这杨蓉到底是个什么心肠,这才应下兵部尚书严大人之邀,为的是……若殿下被人瞧见,好给殿下一个名正言顺出现在这儿的理由。殿下重情,非要亲自来听才能决断,但杨蓉与殿下是国仇家恨,若知事情败露,必会狗急跳墙对殿下不利。”
谢淮州挺鼻贴上元扶妤的,端得一副温顺面目,盯着元扶妤的目光却如蜷身蓄力伺机捕食的蛇:“况且……长公主欲将兵部尚书换成殿下的人,已不是一日两日了,世家虎视眈眈盯着,为严大人撑腰。今日一遭,把权力之争归为风花雪月,可不就给了殿下动兵部尚书的理由。我助殿下一箭双雕,殿下却疑我的心?”
“这么说,谢驸马对本宫一片真心?”
“天地可鉴。”
第二日,兵部尚书严文景因贪污受贿,被罢官下狱。
兵部侍郎胡大人暂代尚书一职。
京中疯传是因严文景敢带驸马谢淮州去平康坊南曲,触怒了长公主。
又传,长公主亲自带人将谢驸马抓回公主府,长公主对谢驸马爱之深切不忍苛责,只能是倒霉的严文景供长公主泄愤。
玄鹰卫将这传闻送到元扶妤面前时,已是两日后。
她披着层单薄的外衣,长发披散,听着玄鹰卫的禀报,赤脚踩着胡乱丢在地衣上的衣衫,抬手挑开床帐,垂眸睨着床榻上赤着后背熟睡的谢淮州……
只觉这何止是一箭双雕,简直是一石三鸟。
长公主亲自前往平康坊南曲抓驸马,对驸马爱之深切。
这流言,分明谢淮州想借她的势,为他自己触怒世家的所作所为,找的保命符。
彼时,元扶妤是这么想的……
她迟钝回神时,谢淮州已抱着她走至牛车旁。
锦书瞧见元扶妤鞋底渗出的血迹,忙推开牛车车门,唤了一声:“姑娘?”
谢淮州抱着元扶妤进了牛车,将元扶妤安置好,却没有出来的意思,锦书看向元扶妤。
元扶好摆了摆手指示意锦书将牛车车门关上。
车门闭合,车内陡然便暗了下来,金光从窗格雕花斜斜投射进来,斑驳落在桌案之上。
“谢大人你打算这么陪着我入城?”元扶妤问。
“前面找个地儿,处理过你脚伤,我们分别回城。”谢淮州俯身攥住她受伤的脚,放在自己的腿上,按住她的脚踝,乌黑的眼仁望着她,“崔姑娘虽能忍常人所不能忍,但脚伤还是要好生养一养,遇险逃命靠的便是这一双脚。”
谢淮州说了地儿,让锦书驾牛车过去。
等牛车停稳,谢淮州抱起元扶妤下了牛车,她才看清,竟是道观后门。
谢淮州命锦书将车内备的鞋袜取了跟上,他抱着元扶妤用脚抵开斑驳落漆的木门,极为熟络沿生满青苔的石阶上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