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人终于退兵了!
众人紧绷半个多月的心,骤然一松。不知是谁高呼了一声:“六姑娘万岁!”
接连不断地喊呼声此起彼伏:“六姑娘万岁!”
呼喊声从城墙蔓延至城下,又迅速传至街头巷尾。紧锁着的门打开了,躲了许久的百姓战战兢兢地出来。待知道匈奴退兵后,狂喜着加入高呼。
此时此刻起,昌平县城的百姓换了头顶的一片天。那就是裴六姑娘!
立在城墙上的裴青禾,目光扫过众人涕泪交加喜悦激动的脸,微微一笑。
前世她在二十三岁时建立裴家军,占了昌平县。
这一生,提前了八年。
她可以从容经营,收拢人心,扩充势力。属于她的地盘将会越来越大,跟随她的人也会越来越多。“六姑娘大义,”王县令深深作揖,躬身行礼:“救昌平县城百姓于水火。从今日起,下官一切听六姑娘号令。”
不管王县令是否真心诚服,此时的表态都对裴青禾大大有利。
裴青禾笑着扶起王县令:“我只会打打杀杀,治理民政一事并不精通,县衙内外事务,还得县令大人操心。”
王县令也不提挂官印而去这等话了,郑重应道:“下官一定竭尽全力,不负六姑娘所托。”顿了顿,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现在是不是该开城门了?”
“不急。”裴青禾淡淡道:“等几日再开城门,以免匈奴人杀个回马枪。”
提到回马枪,冒红菱忍不住低声问道:“匈奴人吃了大亏,会不会去搬救兵,再来攻城?”这个可怕的猜测,令王县令脸孔刷地白了。
裴青禾神色不变:“匈奴人进犯边关,四处抢掠,抢了大批财物和俘虏。目的已经达到,偶尔打一场败仗,不至于扔下所有财物和俘获来报仇。”
“不过,也不能说就彻底安全了。先按兵不动,等十天半个月,如果一直没有动静,就没大碍了。”就是裴燕,在经历过半个月的苦战后,也不敢说“匈奴来一个灭一个”这等狂无知的话了。以裴家军眼下战力,打山匪流寇不在话下,对上正规的朝廷军队也有一战之力。不过,和精擅骑射的匈奴骑兵相比,还是有不小的差距。守城尚且十分吃力,是裴青禾带着精兵半夜去偷袭,匈奴人毫无防备之下,吃了大亏。否则,能不能守住昌平县,尚未可知。
至少现在,裴家军还没有正面和匈奴对敌的实力。
“王县令,你回县衙发公告,令所有百姓继续待在家中,不得随意开门外出。粮铺油铺等还是照常开门。”
王县令领命匆匆而去。
“冒红菱,你领人在城中巡查,安定人心。”
“裴燕,冯长,顾莲,你们各点一营人,随我一同出城去匈奴营寨,收拾战场。”
这些天,几乎每天都在打仗死人。每营都不足数。三营原本该有三百人,现在清点人数,没受伤能出城的只有一百多人。
裴青禾策马出城,众人骑马紧紧相随。
一阵风吹过来,夹杂着肉被烧焦的臭气和浓厚的血腥气。
裴燕都快吐出来了。
裴青禾瞥一眼过去:“这算什么,忍着吧!!等到近处再瞧。”
根本到不了近处。
被烧焦的战马和尸体四处可见。浓烈的臭气熏得人透不过气。裴青禾下马,令众人用干净的棉布遮掩口鼻,然后开始“打扫”战场。
长刀长枪弓箭盾牌等兵器,通通捡起来。便是损坏了部分,也得拿走,让铁匠修一修还能用。裴家村招揽的流民越来越多,兵器远远不够用。每次战后,打扫战场捡拾兵器,就成了头等大事。呕!
有人被熏得吐了出来。一边吐一边不忘将烧黑的战甲剥下来。
来时骑马,回时众人牵着马步行。马背上多了棉布背蔸,叮叮当当地装着各式战利品。
进城后,就连裴青禾也受不了腌膀臭气了,让人烧了几十锅热水。众人轮番去帐篷里清洗,换一身干净的衣服。
“青禾,有几个胆大的小姑娘在外等着要见你。”冒红菱将头探过来:“为首的叫郑小英,说是要参加裴家军。”
裴青禾挑眉一笑:“我去见见她们。”
五个年龄不等的少女,年龄最小的十二三岁模样,最大的就是郑小英。今年已经十六岁,个头最高,身形也最结实。
郑小英不知是过于紧张还是激越,一张口就打磕巴:“六、六姑娘!我要参加裴家军!”
其余几个少女,连出声都不敢,一个个屏住呼吸睁着眼。
这位裴六姑娘,听说只有十五岁,个头还不如郑小英高。却神箭无双,身手厉害,杀人如麻,领着八百人抵挡匈奴,守住了昌平县。
裴青禾目光如刀锋一扫,少女们心心中生寒,纷纷低头。唯有郑小英还有抬头的勇气:“六姑娘收下我们吧!我们也想习武练刀,保护家人。”
裴青禾没有应下,张口问道:“你来见我一事,你家人知道吗?”
郑小英挺直胸膛:“知道。六姑娘进昌平县第一日,我就想来了。我爹我娘将我锁在屋子里,不让我出来。现在六姑娘守住昌平县,匈奴退兵,我跪了半日,爹娘才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