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有多绝望?直到她死,是不是都……
他永远都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周临锦忘了自己是怎么回到国公府的,等他恍惚中反应过来,窗外雨声霖铃,人已经在寝房内了。
是他这几日都未曾再踏入过的寝房,他和沈莲岫曾经的居所。自从她离开诚国公府,他就从这里搬了出来,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只知道不想看见任何留有她痕迹的一切。床榻边还挂着水红色的床帐,里面被褥整整齐齐,周临锦从未见过,此时只觉得床帐那一抹红色刺眼。
他走过去,手抚摸过里头叠着的被褥,熟悉的触感便传来。就在前些时日,他还与沈莲岫一同窝在这张床上。如今东西还没来得及处理,人却已经不在了。他多像她一会儿就能出现在这里,就像从前无数次一样。门外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周临锦的心一震,几乎要以为是自己的祈愿成真了。
“阿弟,是我。“是周仪韶的声音。
周临锦没有说话,周仪韶便直接推门进来。她看见周临锦站在床边,便走过来,轻叹一声。周临锦送沈芜瑜回沈家,并且在沈家闹了一场的事情,诚国公府这边也已经知道了,周仪韶没有再说周临锦什么,总之一切已经木已成舟。她手上拿了一样东西,此刻递给周临锦,周临锦没有接过去,只是淡淡看了一眼,根本没有多大兴趣。
周仪韶道:“拿着吧,她没留下什么东西,这本册子是她的笔记,给你治眼睛用的,当时她……没有带走。”
闻言,周临锦这才木木地拿过来,也并没有翻看。“她走前,有没有说什么?"周临锦的声音像是浮着,又像是在压抑着什么。周仪韶想了半响,才狠心说道:“我问过她,她说没什么要对你说的,只收了一对我送给她的玉镯,她当时是戴在手上的,我看她没什么好东西,这样也算是走得体面一些。”
周临锦听后点了点头,竞说道:“多谢。”“你给她的钱,她只拿了一点点,后来我也发现被她偷偷扔在了墙根处,我之前已经收起来给娄嬷嬷了,并没有与你说。”周临锦没有说话。
周仪韶原本也有一些话不吐不快,但此刻看了他的模样,一句重话也说不出来了,她只是又叹息道:“阿弟,你不该这样武断,你既没有给她留余地,也没有给自己留余地。”
周临锦的头又开始痛起来,像是有人拿刀从里至外地斫着,他苍白着脸看了周仪韶一眼,没有说话。
周仪韶眼看着他一张脸和纸一样白,也不由心惊。“如今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人都已经没了,"周仪韶想扶周临锦坐到床上去,却不想被他轻轻推开,“阿弟,你要想开……”“是我害死她的,如果不是我赶她走,她也不会被沈家送到乡下去,我明明可以想到沈家对她那么差,我却一意孤行,她根本没有欠我的,我为何要那档对她?″
周临锦踉跄一步,跌坐在地上,头低低地垂着,似乎一下子被抽干了力气。周仪韶想着他眼疾刚好,害怕他出事,连忙蹲下/身子抱住他,想安慰他却又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周临锦不是没有错,他甚至确实是错的厉害,即便是她的弟弟,她也不能味着良心说让一切都过去吧。她只能像安抚小孩子一样,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周临锦的背,感觉到他的背部绷得紧紧的,并且不住地颤抖着。
“阿姐,我该死……
周仪韶张了张嘴,还没说话,却听见周临锦抽泣起来,在周仪韶的印象中,因为周昌不喜欢周临锦舞文弄墨,便时常教训他,周临锦因不想让周昌看轻,所以从四五岁上便不曾哭过了。
这么多年,这是她第一次听见他哭。
周仪韶怔怔地望着周临锦,继而又听着他哭出声,仿佛回到极为年幼的时候一般。
窗外的雨势愈发铺天盖地而来,很快便将他的哭声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