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就由着陆挚洗。她手指长,指甲上有一个个弯弯的月牙,指节像是一粒粒圆玉。陆挚洗了会儿,却听云芹说:“现在天冷了,你若早上嫌衣服脏了,放着。”
陆挚捏着她手指的力度,微微一重。
云芹以为洗好了,手像是游动的鱼儿,从他掌心溜走,她拿了巾帕擦手上水渍,说:“烧早饭后,我可以用灶台弄温水洗,比冰水洗好。”陆挚回过神,也快速洗了自己的手,道:“就那么一两次吧。”云芹比出三根手指,肯定:“三次。”
云芹知道,他很是爱洁,他自从有一回流了汗,把全身衣裳洗了后,又洗过两次。
他终是禁不住,微微撇过头,耳尖微红,道:“也不必记得这么清楚。”云芹:“那我忘了。”
陆挚:…”
这日晚上,云芹还和何玉娘一处睡。
何玉娘疑惑,指着原来挂着布帘的地方,问:“不见了?”因陆挚不在,那个分开屋子的帘子拆下来了,躺在床上往外看,房间里宽阔不少。
云芹闭着眼睛,张口就来:“布帘冬眠了。”何玉娘:“阿挚呢?”
云芹:“也冬眠去了。”
何玉娘立刻说:“我也要,冬眠!”
云芹:“嗯嗯,一起冬眠。”
两三句话后,两人窝在小床上,脑袋靠在一处,睡得暖暖香香。主屋里,陆挚一人躺在木板床上,双手放在肚子上,闭着眼睛,不一会儿,他翻了一次身。
又过了一会儿,他又翻身。
许久,陆挚竞是睡不着,他睁开眼睛,看着空荡荡的房间,高高的屋顶。没有了熟悉的帘布,没有了云芹细声的话语。他窝在被子里,轻呵了一口冷气,心里奇怪,今晚怎么这么冷。隔天,天色乌漆漆的,一样的时辰,夏日这时候就天光烂漫了。天冷了,何玉娘也会多睡一阵,云芹悄声起来,闭着眼睛,随意给头发挽了个纂,端起铜盆出去。
陆挚擎着一根短短的桦烛,用手护着烛火,眉宇俊逸温和。见她出来了,他小声道:“有热水。”
想到不用刺骨的冷水洗脸,云芹有些开心,就是还是困,揉了下眼睛,问陆挚:“你怎么还没走?”
陆挚看她扎得乱乱的头发,笑了下。
他就是想听到这一声。
何家什么都是有份例的,柴火也是,多了部分,就是给胡阿婆钱另外买的。云芹洗漱过后,清醒了,问:“你东家会在私塾烧点炭火吗?"毕竞是个大冤种。
陆挚:“他回老家了,估摸着,会在那边过个年。若他在,我倒也不愿他烧炭火。”
云芹:“太花钱了?”
陆挚摇头:“冬日好睡,屋中有三十个孩子,炭火一烧,诵读一响,一个个都等着见周公。”
云芹想那场面,说:“读书好苦。”
自从天冷了后,她的笔杆是冰的,她断断续续会写几百字,但是天一冷,她就不想动。
陆挚说:“本来不觉得,你说了后,我就觉得苦了。”两人低声说着话,不由就到了何家门口,一个准备去私塾,一个准备折去厨房,就要分开了。
云芹抬眸,瞧着陆挚。
他手上那一截桦烛,刚好烧到底,他轻吹灭,袅袅白色烟丝,描摹出他眉如远山,清韵幽幽。
听他说“苦"字,她心里倒生出一点难以言说的意味。四周阗然,云芹不由也轻声了许多:“那,好甜?”陆挚闷笑,低头收起蜡烛,他再抬头时,喉结轻轻一动,便凑过来。带着清寒气息的唇,贴上了云芹的唇,就后撤了一步。他们的唇瓣,只传递了一瞬的温度,却烧到了心里似的。1这不是在房里,这是在何家门口,云芹双眼乌黑圆亮,呆滞在了原地。陆挚道:“这样才是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