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冲到狗窝里,把还在睡觉不肯出来的糍粑和糖霜挨个叼到江知味跟前,专注地望进了她的双眸,好似在说:“人,别嚅曜我,猫给你。”糍粑和糖霜都睡懵了,倒在地上,晕头转向地喵喵咪咪个不停。江知味雨露均沾,给他俩狠狠吸了一通,然后又亲从房里跑出来的两小只,在他们肥糯的脸颊撮得啵啵响,痒得他俩咯咯咯笑着,一个劲儿地闪躲。江暖边躲,边用气声小声地问:“二姐姐,是赚钱了吗?”“那是当然。“江知味也用气声,毕竞财不外露,“还不少呢。娘呢,怎么没见着她人?”
“娘在屋里给爹爹擦身。二姐姐,白日里你出去的时候,爹爹的手指头动了好几下,可把娘激动坏了。”
“真的啊!“江知味腾地站起,“那我去看看爹,顺带也和爹说说这个好消息。”
已是昏时,凌花不晓得江知味今晚上还去不去摆摊,保险起见,还是把需要的豆腐都做好了,都摆在灶房里。
江知味路过灶房时看见,会心心一笑,抬手敲门:“爹,娘,我方便进来吗?”
得了凌花的应允,江知味侧身进屋,顺手把怀里藏的银锭子掏了出来,一个一个排放在床沿上:“爹,娘,你们看这个。”凌花的嘴惊成了圆弧形:“怎么这么多?知姐儿,你干什么了。”“卖了三个食方,又给大户人家家里,做了一顿精美的素食宴,就有这么多了。”
凌花拿起一个银锭子:“她爹,你看看,我们知姐儿是不是很能干,你要抓紧好起来,到时当着孩子的面,好好夸夸她才是。”江大“呃呃呃"个不停,显然意图发声,却说不出一句囫囵话。“爹,别激动。"江知味果然见着他的手指在抽搐。能动就是好啊,说明吃的药扎的针都有用。有康复的希望,凌花这些日子受的苦就没有白费,“你看我今日,穿了你带我做的这身衣服去。怎么样,漂亮吧。”“呃呃……
“娘,爹在说我穿得好看。"江知味笑得得意。“在你爹眼里,你就是披个麻袋他都觉得好。"凌花忍俊不禁,“你赚了不少钱,你爹也在变好,咱家这日子啊,真是越过越好,越来越有盼头了。”江知味也跟着笑:“娘,今晚上的晡食怕是来不及做了。一会儿你跟暖姐儿晓哥儿他们凑合着吃点,我先去摆摊,明日再给你们做好吃的。”凌花眼里那个心疼:“累坏了吧,做了大席还得摆小食摊。她爹,就听这话,你也得快快好起来啊。到时好了,就去摊子上给知姐儿帮忙,有你在,任谁都欺负不了她去。”
横桥子夜市上,的确没人再敢欺负江知味了。因为临近收摊的时候,郑师差人来递了口信。说是明早巳时,邀她到保康门瓦子一叙。
没想到这事儿还有后续,江知味实在挑不出好看的衣裳穿了,到容双那儿也看过,她身量太小,试过了没一件合身。因要早起准备吃食,临临时时买又来不及,江知味只得穿了一身常服,白底带碎花的短精子和一件略有些褪色的褐色襦裙,尽可能做到素净、大方。也正是换衣服的时候,瞧见从衣襟间掉出来的胡椒荷包,江知味才猛然想到,呀,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
看来等这回生意谈妥,得找个机会同觅之郎君当面道谢,顺便把荷包还给他才是。
食盒里装着满满一海碗的辣卤鹌鹑。江知味提前一刻钟到,由小厮引着,坐进了二楼靠窗的包厢。
这处视野宽敞。对外能将蔡河上的船只和横桥子集市上摆的摊子一览无余。对内,能见内堂中布置的戏台、搭起的阳棚,还有一边吃着小食,一边翘着二郎腿在长凳上坐着的看客。
掌声雷动后,那表演杂剧的伶人谢幕下台。敲锣打鼓声止歇,陆续有客人离场。蜂拥而上的小厮们将场子里的果壳垃圾收拾了,过半响,有报幕声传来。下一场是悬丝傀儡戏,半个时辰后开场。
北宋时期的勾栏瓦肆还不是妓」院的代名词,主要提供表演结合买卖的服务。有点像那种汇集了多种表演类型的戏班子,顺带卖些零嘴和酒水,供客人们吃喝。
江知味之所以带着辣卤鹌鹑来,是因为她觉得,辣卤系列很适合作为看戏听曲时候的下酒菜。
想必老姑婆约她来之前,已经派人事先尝过夜市上辣卤鹌鹑的味道了。要不然不会大半夜的,专程差人到夜市上给她递话,这是个明显的暗示。很快巳时整点,郑师如约而至。还没进门,就闻见了楼梯上飘飘荡荡的鹌鹑肉香。
就是这个味道,这妮儿果然一点就透。昨日因为这鹌鹑,她差点儿破了荤戒,本以为这位江娘子做素食已经很好吃了,没想到做荤食更有一手。若非他们早就明令不准携带外食,江娘子的辣卤鹌鹑,老早把她的瓦子给攻陷了,哪还有今日这种面对面商谈的机会。见人来,江知味福身,唤道:“郑掌柜。”“你怎么知道我姓郑,觅之告诉你的?“郑师坐下,靠在藤椅背上,轻笑。“谁人不知保康门瓦子的郑掌柜呢。我虽没来过此处,却早早有所耳闻,只是昨日才第一回得见。”
一番恭维的话,把郑师笑得眯起了双眼。
“你知道的,我这人脾气不好,也没什么耐心,咱们长话短说。你明知我吃素,却特意带着一食盒的鹌鹑到我这处来,摆明着不是来送我吃的。说说吧,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