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招风袭已向她打来,再无犹豫的时间。苍凌阑连踏两步,一个纵身,哗啦,扎进冰冷的见月潭之中!
潭水内漆黑无比,寒冷像针一样扎向她的四肢,迅速收割着所剩不多的生机。
苍凌阑脑子冷静得出奇,她先将身上沉重的革甲快速解下,拎在手里,然后艰难地游动,将脊背贴在一块冰层下。
蝉王果然俯飞下来,似乎准备袭击人类浮水换气的那一刻。飘着冰层的潭面,安静了一会儿。
突然,蝉王背后响起水声。
“唧唧!!”
蝉王骤然回身,一招开刃劈了过去。那出水之物碎成两半,却只是一件被抛出水面的人类甲衣!
下一刻,薄冰间骤然探出一双惨白的手臂,恶鬼似的准准掐住了啼月蝉王的翅根!
“下来吧!”
苍凌阑眉间有疯狂肆意滋长,直接凭借自己的体重,将蝉王拽落一一人类与妖蝉,同时砸进了见月潭里面!
咕嘟咕嘟……啼月妖蝉王疯狂挣扎,湖面涌出水泡。苍凌阑眼里全是血丝,她用双膝将蝉王死死压制在水底,握紧了拳头,发狠地往下砸。
一拳,两拳,三拳!
蝉王感受到生命威胁,爆发出极大的力量,三对利足如疾风骤雨般胡乱捅刺。苍凌阑则早就被逼出了血性,忍着窒息带来的肺部剧痛,不管不顾地就是打人类红色的血,虫类绿色的血,迅速在水中交融扩散。四周的潭水忽然开始搅动。
苍凌阑心脏狂跳,下一秒,头顶的潭水被旋风冲开,巨大的水浪卷起碎冰打向两侧,潭底大片岩石竞都裸露出来。
果然是首领战兽。隔着潭水,激战之中,仍能引动空中的风元素!“即唧!!!”
伤痕累累的蝉王得了喘息,拼命振翅想飞向天际。然而猎人的直觉又何其毒辣,苍凌阑拼力一跃,动如脱兔,再次扣住了欲飞的妖蝉。
蝉王无法挣脱,拖着人类在半空中扑棱挣扎了须臾,很快便力竭再次落水!只要在水中……它便用不出技能尖啼!
见月潭旁的林间,无数啼月妖蝉们发出不安的躁动声。但没有一只上前相助,王争之战的规矩,本就是如此残酷。这一次,人类与妖蝉落在了近岸的浅水处。这对苍凌阑更加有利一一以人类的身高,跪坐起来水位到胸,可对于啼月妖蝉而言,却完全被压进了水里。啼月蝉王仍在奋力挣动,它的前肢亮起锋芒,又是开刃!危机感直窜脊梁,苍凌阑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这个距离,不松手不可能躲开。可一旦松手后退……她或许再也找不到第二个能像这样压制蝉王的机会了。
…松不松手?
苍凌阑选择狠狠补了血淋淋的一拳上去。
眼前晃过寒光。
哧!!一一
蝉王的前足,刺入了柔软的腹腔,从后背血淋淋地透出来。苍凌阑凄厉地仰头叫了一声,苍白的脖颈上绽起青筋。咚咚、咚咚一一鲜血好像在鼓膜里跳。
她摇晃了一下,似乎就要栽倒,但竞然没有。苍凌阑的双脚猛地抵住蝉王那对把自己捅了个对穿的前足,然后双手攥紧关节处,骤然往反方向发力。
潭水吞没了本应清脆的断裂声,蝉王的两只前足,竞被她硬生生给拧断了!咕嘟咕嘟咕嘟!!
更多气泡在水中涌动,但苍凌阑的眼前已什么都看不清,温热的鲜血不停从口鼻中涌出来,意识似也一点点从躯壳中飞离。她知道自己死期将至。
只是野外的每一只野兽,都注定挣扎到断气的最后一刻。人和野兽,有什么不一样?
或许是一样的,她边挥拳边想。就像邱鹰说过,进了这山,就只有猎手和猎物的区别。
耳畔的水声,风声,闷响……
渐渐远去。
不知何时,啼月蝉王不再动了。
浑身是血的少女跪坐于湖水中,她仰着头,惨白的唇颤抖着,喘息已微弱得像个濒死之人。
那早已血肉模糊,乃至暴出骨节的双手,落进潭水中,溅起一圈水花。…结束了。
苍凌阑合上了涣散的眼,缓缓地向前倒下去。脑中模糊地闪过许多片段。最终定格在夏日午后的池塘边,飞向远方的那只吞噬变异的红杏瓢。
她也栽进水里,伏在蝉王的尸身上。
天渐渐亮起来了。
熹微的晨光将顽固的黑夜推开一丝缝隙,那光隔着水波,照着沉在潭中的猎人那疲倦的脸颊。
近百只啼月妖蝉从林中一齐掠出,自高处发出刺耳的鸣声。……结束了吗?
人和野兽,有什么不一样?
忽然,潭水里那个似乎已经不能动的人类,缓缓支起了上身。苍凌阑闭着眼睛,气若游丝。她的牙齿叼着一枚兽核,血沿着唇角流下来,染红了苍白的下颔。
那是她咬下的,啼月蝉王的兽核。
一切的声音都从感官中消失了。苍凌阑用力咬碎了齿间的硬物,浓郁的灵流能量与腥味在口腔内肆意蔓延。
她吞下兽核,好像吞下了灼热的火团。
痛,难以形容的痛。每一根筋骨、每一条血脉都被横冲直撞的力量摧毁,而新的组织在她的身躯内滋长。
“阿……阿阿……“苍凌阑颤声叫喊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