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际的雪山中。那是个很难用语言形容的男人。他满面沧桑,眼神黯淡,脚步迟缓而疲惫。无论是杂乱的头发和胡茬,还是破烂肮脏的衣衫和鞋子,都像极了一个街头巷尾乞食的流浪汉。
可唯独一样古怪。
此地名为探天峰,乃四国八方最高处,终年覆雪的雪山之巅。无数七阶甚至八阶往上的凶兽栖息于此。别说不应该出现什么流浪汉,就算是传说中的王座,孤身前来也要掂量掂量。
忽然某一刻,男人猛地站住。沾了霜雪的乱发下,苍黑色的眼底闪过一抹惊愕的情绪。
他解下背在身后的长剑,不敢置信地感受着掌中的轻颤,“苍天青冥?”“你……你在与何人"共鸣!?”
下一刻,仿佛回应什么一般,自那把古朴的青色长剑之中,竟传来一声缥缈的龙吟。
这个晚上,注定成为无数势力的不眠之夜。时隔十年,大陆再次震动。但凡察觉到那轮巨大阵纹现世之人,无一不为其中潜藏的恐怖天赋而震惊。
很快,他们又注定为怎么找也找不到那位“天才”而困惑不已,辗转反侧。然位于风暴正中之人,却尚不知发生的一切。兽潮停下来的时候,残雪鸦群们已经快要被逼到朔城近前。“哑哑!哑哑!!”
残雪鸦王始终拼命阻拦,几次三番地试图带领残雪鸦群脱离兽潮,然而上千只残雪鸦已经被几万的飞禽所裹挟,怎能轻易脱离?鸦王跟了苍凌阑那么久,岂会不知出了大山再往前,便是人类的城池。到时候正面撞上城卫兵和荒桑,必然尸横遍野。兽潮的绝望之处,就在于哪怕明知道前方是绝路,也只能一直向前狂奔。可忽然某一刻,风烟散尽。
朔城上空,城卫兵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用血污的双手把眼睛揉了又揉,终于颤声喊出那一句:“城主!奇霜洞窟上空的异象消失了!!”朔城的城墙上,此刻早已爬满了荒桑的枝与根,化为一座神异无比的树城。无数城卫兵都站在了荒桑的躯干上,此时纷纷扭头望去,却再也寻不见那直插云霄的阴寒之气。
反而看到浓黑如墨的乌云渐渐流向四方,日光挣扎着刺出明亮的光芒!“兽潮……兽潮的速度在变慢!!”
殷云粗喘着,双手抖得快拿不住铁矛:“有凶兽在主动脱离兽潮!!”“傻瓜,别分神!”
一道蓝紫色的影子翩然飞来,苍凌瑶坐在蓝雾仙鹊背上,同样汗湿衣衫,却怒骂道:“还没结束呢,你前面一”
前面,是密密麻麻的鸟群。
就在片刻前,城卫兵们已经召唤出无数战兽,在朔城的上空布下雷火相间的元素巨网,做好了与扑来的凶兽们血拼的准备。殷云立刻将神经重新绷紧,正要发出攻击口号,却没有想到另一道声音比他更快。
那领头的残雪鸦发出清亮的高啼。
它明明处处负伤,反应却那么迅速,简直像是早就坚信并等待着这样一个奇迹的发生似的。
在最后关头,鸦群猛地拔高了飞行轨迹。
趁身后兽潮压力减缓,它们啼叫着撞开一个缺口,擦着战场交锋处的边缘,斜斜地避让过去。
殷云和苍凌瑶惊讶地看着这一幕。
过了许久,才面面相觑。
“瑶小姐,您……您怎么也来了?”
“我如何来不得?"苍凌瑶胡乱捋了捋头发,不耐烦道,“你不会想自个儿逞英雄吧,哼,哪有那么好的事。”
“喂我说,"她顿了顿,忍不住又问,“苍凌阑人呢?就她那性子,这时候都能不在?”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殷云浑身一震,脸色变了又变,最后眼眶居然红了。苍凌瑶大惊:“你,你怎么回事!?”
殷云哑声:“阑小姐她……
城卫兵驱赶着已经伤痕累累的羽蜥,降落在城楼上。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劫后余生的惊喜,和不知怎么就劫后余生了的茫然。“兽潮,"他们胡乱地擦着脸上的汗珠,“真停下了!?”“咦,你们有没有觉着,天好像在变暖啊。”“老哥,你糊涂了,如今本该是夏天呢…”无人注意的角落,公孙予坐在紫雷羽豹的背上,面如死灰。“这不可能。”
她死死地盯着远山的方向:“…巫骨之祖',没有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