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
金云乐这个人,有点人性但不多。没别的臭毛病,就是主打一个勇敢乐乐不怕困难,分析派戏痴一枚,挖得越深演得越投入。即使他在某些技巧上没有赵琢纯熟,在武戏上更是四肢不协调,纯纯架子货,但跟他沟通起来的效率是真快。
更逆天的是分析到多少就能演出多少,纯纯的天赋型选手--天赋是脑子的那种。
很契合他现在光光的脑袋,看着就聪明。
大
三月。
断壁残垣,墙头桃花影重,破檐细雨如帘。屋内,雨声从年久失修的破瓦中滴滴落下。唐柏雪一身看起来湿漉漉、实际上泡了油的白衣女鬼扮相,苍白着小脸,站在画幅外,看起来弱不胜衣。
拍摄区内金云乐和泽口空海相对。
月印将楚玉从火场救出,逃至此处。初时楚玉仰头看他,此时摄影机位自下而上仰拍。随着人物互动与台词,楚玉站起身,月印依然跪在地上,抬头看她的背影,镜头推移中月印成为被俯视者。
镜头再后退,从第一视角转换为第三视角,露出楚玉的面孔。一段连续镜头结束,所有两人在小屋的镜头拍完。唐柏雪进场,泽口空海重新回到一开始的地点,摆好姿势,场务对照前一幕景,造型小心调整她身上细微的衣褶和装饰。这段戏说的是月印托付女鬼莲生帮忙将自己的眼睛换给楚玉,如果他有事,也请她在力所能及时帮忙照顾楚玉。
然后换成刚刚楚玉背对的身位,月印自剜双目的戏拍过,妆师上去给金云乐戴美瞳、画血泪。
楚玉低头,小女鬼苍白的手中虚空捧起(后期),指缝间点点血泪,缓慢渗出。
楚玉雾蒙蒙的眼睛焦距一如既往地涣散,看的动作只是一个动作,但是脸上的表情却凝聚了千言万语。
冷漠、荒谬、愕然、困惑最后到无奈地释然。“我不要这东西,你自己拿去玩儿吧。”
“好,卡。”
方可以看了下监控器,有气无力地问场记:“还缺镜头吗?”场记翻翻:“好像没了。”
方可以挣扎着又翻了遍通告单和分镜本,“《菩萨》的还有没有。”“……“场记低头翻,“没了!”
执行导演凑过来:“沈制问我们在等什么?”“《菩萨》的后期那边有没有什么镜头不能用?”“……“片刻后,经过再三确认,方可以小声说:“嗯,杀青了。”执行导演和场记喜极而泣,冲出去奔走相告。“杀青了!”
“传下去,杀青啦一一!”
方可以把分镜本往脸上一盖,在导演椅上变成液体,流成了一滩。李雪亭笑呵呵地进来,帘子拉开,外面已经欢呼口哨声四起,三通里沈云不知道在那个角落提高了嗓门联系后勤提早送餐。一进来就看到方可以生死未卜,一副人已经走很久的样子。丰富的人生经验让李雪亭马上联想到一些导演片场晕倒直送ICU的业内传闻。急忙拧紧手里的保温杯,放在一边,掀开盖头,两指并拢,摸上方可以颈动脉。
方可以努力睁开眼,但实际上毫无效果,朦朦胧胧地"嗯?"了声。哦,还有气。
“小方你要睡好歹把行军床支开了再睡,搁这儿是怎么回事?”方可以现在上半身腰部险险滑在折叠椅边缘,脑袋的卡在椅背上吊着,背部半悬,两条腿在局促的空间里倔强摊直。不成人形,看得李雪亭强迫症都犯了。
方可以含含糊糊了几句,李雪亭还没听清。这时候执行导演冲进来:“方导,音效组有个事。”
什么事不能在三通说?
方可以垂死惊坐,爬起来坐直:“说。”
“额,组长说刚刚的环境音不太好,想明天早上来采集点自然音。”“哦。"方可以松了口气,不是母带丢失音源损坏就行,“我找沈云商量下,这边的外景租期应该还够用,麻烦音效组明天再加个班。”“李伯伯你来了,有新的灵感?"方可以才看到他,打了个哈欠,擦擦泪花。“……“李雪亭道:“没事,你接着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