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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葡萄》(一)(2 / 3)

走在下班路上,鼻黏膜眼结膜口腔粘膜都齐齐充血,宛如一具行尸走肉。路过商场的影院招牌时,恍惚间想起什么。

半个小时后,苏雯买了一份垃圾食品加小甜水的经典组合,独自进了电影院。

这是她因为方可以的电影养出来的习惯,当她性情非常沮丧低沉时就会这样,即使电影已经被反复看过也不要紧。

黑暗中的影院有着一股特殊的氛围。坐困愁牢的两小时,她在其中可以顺理成章地将手机静音,从那些碎片化的文字、自动刷新的短视频、不断推送的手机消息中强制解放出去,放逐自己的整颗心灵,沉浸式地投入电影营造的心流中徜徉感受。

当然,前提必须得是一部好电影才行。

又当然,好电影的放映早期,往往人比较多;人多的时候,苏雯这么干就显得不太道德。

好在忙碌的工作,令她的困扰更像是杞人忧天。这时身边间隔一位的地方,坐下来一位风尘仆仆的中年女士,黑暗中的人形看不太真切,苏雯感觉对方似乎朝自己这边看了一眼。或者说朝自己腿上摆着的炸鸡看了一眼。

苏雯有些心虚,但对方什么也没说就坐下了。大

电影开头先进入一段老旧录像带风格的画面,跳帧略带抖动的黑白画幅,人物的行动速度略显诡异,时而停顿滞涩,时而抽帧过快。缩窄的取景框上,用白色粉笔样的字体标注着年代和年龄,无一例外,记录的主人公都是“尤里”。

从小娃娃时牙牙学语。

到穿着小裙子,一遍遍学习如何行礼,如何走路,如何吃饭。再到一身和服,循规蹈矩,姿态优雅而娴熟的小女孩模样。窗外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雨打风吹,日晒雪飘,墙上从空空如也,最后爬满紫藤,它们互相接架攀援,顺着搭起的支架结出密密丛丛的花枝,沉甸甸地垂落。

最后镜头又切回室内,穿着白无垢的美丽女子低眉顺眼,被父亲牵着手,交给高大的丈夫。

画面凝聚在白无垢上,像一幅雪女的画。

轻快,古怪,带着几分戏谑的背景音悄悄溜走。取景框不知何时早就散去,时不时闪现的抖动线已然无踪,然而画面上依然是沉寂且绝对对称的黑白两色。

“夫人,您见过这个人吗。”

忽然,一只肉色的、骨节修长、指甲匀称饱满中透出些绯色,皮肤下透出淡蓝色血管的手将一长照片递到桌前。

画幅的重心像人的视野,始终跟随着那只手。像一幅雪女画的夫人睫毛轻颤,原来是个活人。她的衣服也并非是此前的那件白无垢,只是颜色太淡,随着日光偏移变暖,虽然房间依旧如雪洞般冰冷,她淡粉色的和服却被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边,如云的秀发,仿佛拢着一道轻纱。

她的眼光轻飘飘地与对面的女人对上,然后移开:“没有,这是谁?”“他叫阿兰,这是您丈夫为他起的名字。”“嗯?”

“他的本名叫橘佑太郎,但您的丈夫说,看到他的时候,就像看到墨洛文诗歌沙龙中的雕塑活了过来,纳西瑟斯披着轻纱走入现实,水中仙女注定要为他流泪所以他为他起了这个称呼,这是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称呼。”“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静态镜头一直停留在画面中的女人身上,如果不是身后滑过的飞鸟,和她瞳孔中略有变化,几乎要让人以为这是一幅定格画面。“我的意思?尤里夫人,”

手的主人出现在镜头中,这是一位身着男装,却妆容精致的女子,她的脸庞让人想到夏日的海边。只轻轻一笑,便仿佛能让冷色调的房间透进几分明媚。“请原谅我的冒犯。

“我的意思是,您的丈夫爱着一个男孩。”“怎么,您不知道吗?”

尤里夫人一脸冷凝端肃,像是刻板印象中最凛然不可侵犯的那一种,嘴唇微抿,下颌轻轻抬起,透出几分冷艳,“那么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瞧您说的,我当然知道,”

男装女子微微睁大眼,脸上的表情略显浮夸,像是在故意说乐子逗人笑似的,

“佑太郎,不,阿兰,是我养在家里的男孩。“他的衣物、他的房间、甚至是他出去玩的花销,无不都是我一手供养,又有什么秘密能瞒得过我呢?何况这个孩子,他那轻浮可爱的小脑袋里,从来也没有什么秘密。”

她掩唇吃吃笑起来,笑得眼角眯起,前仰后合,动作举止颇为娇娆妩媚。虽然语气仿佛在拿自己的可怜事取笑,却又睁着一双明媚的眼睛,不动声色地戏察面前之人。

尤里夫人像是被她的笑所唤醒,轻启眼眸,眺视了一眼桌上的照片。即使有限的照相技术,依然能看出那上面是一个极其鲜活可爱的男孩,正在一片葡萄藤下开心大笑。

尤里看着照片,她的眼神像在看梦中的一片云,她的嘴唇如同少女一般微微撅起,轻轻浮起一点微笑,复又在唇边悄然化开,重新归于郁郁。“这的确是一个很漂亮的孩子。"尤里道。“哦,这就是您的想法吗?”

男装女人笑容扩大,但笑意不及眼底,脸上遮掩着猜度,又含着几分恶意道:

“不愧是被保罗先生夸赞为顶好的女人,果然是顶好的女人,我早就想见见,您是怎样的人了。果然呀,保罗先生的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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