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拭。
卸掉妆之后,少年人原本的面容就显露出来。他的骨相很精巧,或许是因为年纪并不大,这张脸上没有很明显的性别特征。一双眼睛倒是大得出奇,与发丝一样鲜艳。“…对不起。"他小声地道着歉,“您不喜欢我的脸吗……您不喜欢那样的装扮?我,我很快就会整理好自己,请您给我一点时间,请不要把我赶出…万塔做了一个打住的手势。
“你吃饭了吗?"她问。
少年人愣住,没回答,他顺着她的眼光看向一边桌上摆放着的晚餐。银托盘中有半只烤鸡,鸡肉只是被略微撕扯过一下,没有怎么动,浓厚的褐色酱汁浸满了铺底的洋葱。旁边的浅瓷碟里是火腿,奶油和卷心菜煮的浓汤配烘面包,它们已经凉了,但仍旧若有若无地散发出油香味。他下意识地吞了口口水,很快低下头去不看,只盯着自己的手背。“我不能吃,仁慈的大人,谢谢您……”
万塔摇摇头,她过去端起那盘浓汤,捡了一个烘面包起来。少年人一直低着头,却嗅到一股奶油和炖肉混合的香气。他抬起眼,看到递到唇边的浸汤面包,那之后是一双金色的眼睛。“没有没你能不能,我在问你吃没吃饭。”他愣了一下,下意识要就着她的手舔舐面包,万塔却突然缩回手。“自己拿着,"她说,“然后吃掉它。”
他接过面包对着它发愣,但很快饥饿占据了上风,少年迅速把面包撕成小块塞进嘴里,塞得又快又急,好像怕被发现的仓鼠,一直到噎到才想起来去摸汤碗。1
在这个空隙里万塔把烤鸡端了过来,撕成小条放进汤里。他吃得很急,肩膀不时因为来不及下咽而一抖一抖,直到吃完面包,一盏汤和一个鸡腿之后,他才慢慢地停下来,苍白的脸上有了些微弱的血色。少年唔地打了个嗝,立刻慌张地捂住嘴。
坐在床边的女人俯瞰着他,肢体舒展,双手从膝前垂落。仿佛是一只并不饥饿的猎豹,只是用那双金色的眼睛俯瞰面前的小动物。<1红发少年空咽两下,平复呼吸之后立刻爬向万塔,他仰起脸微笑,乖巧地试着把下颌搭在她的膝盖上。
一根手指戳住他的额头,他不得不停下,困惑地保持住蹲坐的动作。那只金眼睛的豹开口了,她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你叫什么?”
你叫什么?为什么要问一个奴隶叫什么?就好像从侍从手中接过一根马鞭,一个花瓶,有谁会突然问这样被使用的东西叫什么?他迟疑一下,小声回答:“瑟拉菲,大人,我的名字是瑟拉菲,您愿意的话,叫我什么都可以。”
“瑟拉菲,“那根戳着他额头的手指放下了,“告诉我,你在害怕什么?”瑟拉菲僵了一下,不自然瞥向身后。那里的门关着,这个认知显然让他安心了一点。
“我没有害怕,"他说,“我只是……只是一条笨拙的狗,请让我侍奉您吧,无论您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他牵动嘴唇,努力让表情更可人一些,那个金眼睛的战士却不为所动。“我不会帮一条狗,"她说,“像一个人一样坐起来,然后回答我。"<4“你在害怕什么?”
这一次迟疑比上一次更久,红色的眼睛睁大了,一点烛光在里面不住颤抖。他甚至看了看自己的手,自己的胳膊人。在确定万塔不是开玩笑之后,他咳咬嘴唇,鼓起勇气。
“大人,请不要让我留在外面,"他说,“侍奉客人是我唯一的机会,我不想消失。”
消失?
就在这一瞬,走廊外忽然响起一声短促的惊叫,随即就是一阵挣扎,蹬地与呜咽声。
“求求您!…求您给我一次机……唔!鸣呜!唔哭叫被压灭,变成窒息的鸣鸣。又很快消失在走廊那头。瑟拉菲的脸色苍白下去,他急切地挪动膝盖,想再靠近一点,仿佛如果靠得不够近就会突然有人从门口闯进来,把他也一并拖走。
“不要……
一只手轻轻落在他的头顶,掌心很热,蹭过皮肤的指腹有些粗糙。少年抬起头,金色的眼睛仍旧望着他,没有什么欲望,也没有对待玩物的嗜虐与玩赏心。
“不要怕,"她说,“告诉我,这里发生了什么事?白天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花园里?”
那只手让他的表情安定下来,瑟拉菲又向她凑了凑,不安地用发丝蹭着她的掌心。
“我们在城堡的地下,每天会被牵出来放风,"他说,“每次有客人来的时候,总会有人被选中为客人侍奉。”
“如果没有客人,大人也会随便挑选一批去见他。”“只有′激发了欲望'的孩子,才能继续留下作为侍奉者或者仆人,没有的话“没有的话,就是′纯洁'的,只有欲望之神才能享用的纯洁。"<2“…纯洁'的孩子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