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血腥,血腥混合着水果和肉腐烂的甜味,不是恶臭,是比恶臭更难以忍受也更无法形容的气味。这里的地上铺着一层一层的布,脚踩上去有种温暖的黏肮感。
那人把头发和墙上的绳索系在一起,转过身去点起一盏灯,背对着万塔拖出一个大木桶。万塔用指甲割断绳索,解除红发少年人的外貌,遁入阴影中。她的眼睛已经完全适应了黑暗,也看清楚了周围,这里应该不是关押少年人们的地方,她没看到其他的门,他应该是把她带到了另一个区域。地下室的最中心是一块圆形凸台,在台子周围有两处半月形的,宽度不到一米的深槽,她不知道那深槽有具体的深度,但空气中这种难以言喻的味道就是从底下反上来的。
那个男人还背对着她,正在给自己挂上皮围裙。他面前的木桶里有小半桶暗红的液体,那其中有什么沉沉浮浮。
折断的藕一样白,捏坏的陶泥一样扭曲,数不清多少被整条砍下的手臂和腿胡乱插在捅中,仿佛是一瓶血腥的插花。<1就在他身后的地上还随意地丢着一块不规则的长方形,灯光照亮了肋骨和腹部的轮廓,也照亮原本应该是四肢和脖颈处的断面。几根沾着血的金色链条胡乱丢在这具躯体的胸腹上,能看出和瑟拉菲身上的链条相仿。
围着皮裙的男人轻快地哼着什么,把木桶拖到那两个新月形凹槽边倒下去,又托起地上的躯干,把它拉到圆台上。圆台上面已经堆积了不止一块这样的胴体,他低头点数,嘿嘿地又笑起来。“对,对,狗崽子,你来得正好,这次就差你一个…”嗤。
他的话挺直了,他的视野也跟着意外,男人惊恐地向后看去,身体却砰地摔倒在吸满了血的地面上。
左腿膝盖以下被齐齐斩断,剧痛让他立刻惨叫出声。他艰难地抓着地面向前蠕动了几步,终于借着烛光看清楚出手的人。她是黑色的,却有一头雾气一样雪青的卷发,白色面具遮盖了这张脸大部分轮廓,只露出微微含笑的嘴角。1
“阿……呃!呃,咕……"趴在地上的人因为疼痛而不住地干呕,眼泪和鼻涕糊满了他的下半张脸,“你…呃……你是……”那个雪青色发丝的陌生人并不回答,她有些好奇,有些玩味地看着他,就像看一条花纹奇怪的爬虫。
她轻巧地把他拽了起来,拽回刚刚那具胴体横躺的地方,指尖升起一束苍白的火焰。
嘶一一
“呵啊啊啊啊!”
肉被烤焦的猢味腾地升起,他左腿的断面在火焰灼烧下瞬间焦化。直到这时候,陌生人好像才想起来回答之前的问题。“晚上好,"她说,“您在问我的身份吗?”“很不巧,称呼太多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您,您可以这么理……”“…我即汝之报应。"<2
躺在地上的屠夫惨叫声已经卡住,变成一抖一抖的抽气。万塔看了一眼地下室向上的楼梯,这个深度这个石墙厚度,里面的受害人不管怎么惨叫都不会引起外面的注意。
他现在怎么叫也不会引起外面的注意。
“无意冒犯,"面具下那两片嘴唇吐出的话彬彬有礼,“我只有几个问题需要您回答,既然您邀请我到这里做客,那我也却之不恭。”地上的人几乎听不到她在说什么,她的声音已经和周围的黑暗化为一团,在这血雾缭绕的阴影里,那个可怕的恶魔无处不在。是那些血肉终于招来了什么吗?可她看起来和神没有一点关系!在这个地下室里他处理过不知道多少祭品,有些时候他不乐意那么干脆地杀死他们。他喜欢卸掉他们的一条胳膊,一条腿,看他们滑稽地蠕动着向门口挣扎。1
反正不会有任何人知道他的恶行,伯爵给了他权力。他就是这个地下室的神!<1
可现在轮到了他,屠夫拼命地挪动着,弓起腰又滑稽地摔倒在地。那个影子一直耐心地跟着他,看他爬上两节台阶,又砰地摔落。一一嘶。
第二簇火焰落了下来,在惨叫声中他的右臂飞快碳化,变成轻而扭曲的一团坠落在地。手持苍白火焰的客人仍旧表情柔和。“请您不要逃了,可以吗?如果能听清楚我的话,那我就开始问了。”“第一个问题,为什么杀他们?”
他嗬嗬地抽着气,直到火焰再一次照亮脸才猛然醒悟:“大人!神!尊贵的&……随便什么!放过我!”
“是伯爵,是艾森赫姆伯爵让我做的。”
那火焰吱地燎过他脖子,陌生人声音不变:“我不喜欢这个答案,太简略了,请您慎重思考。”
……一个月,每一个月!伯爵命令我把那些没有成功招待客人的女孩男孩带到这里来,把他们的脑袋切下来烧掉,胳膊和腿丢下去,身体就堆在那个台子上!之后我就不知道了,我不知道,反正第二天来的时候台子上就没有东西了!不是我,不是我的罪,带他下地狱!"<2“第二个问题,"她说,“这个庄园里,有像我这样能力的人有几个?”屠夫两眼发直,啊啊了半天才说:“伯爵身边有,我不知道有几个,我只是做事的,我不知道,不知道……”
“您真是在浪费我的善意。"她说,“最后一个问题,伯爵要女巫的躯干做什么?″
他张大了嘴,只发出喘气和呜咽的声音。
“求求您,求求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