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还能说什么?至少要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破罐破摔的心一上来,波尔克就顾不上别的了:“我还知道别的!我说!我全说!伟大的镜匠!我全都招认!”
他磕磕绊绊,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也不管到底是知道的,听说的,还是干脆瞎编出来的:"他贪污!他欺瞒君主!他,他叫人四处搜捕敢反对他的人!他根本就不懂什么神谕!信,信徒大人!您才是真正的映照者!是我瞎了眼,是我愚蠢……”
还有什么?怎么那个神和那个信徒还不说话?他到底还有什么没交代的?“啪!”
一记清脆的耳光扇在了他脸上,波尔克下意识精神一松,忙不迭张嘴:“打得好!”
“信徒大人!您打得好!是我多嘴!是我该死!”打他那只手停下了,迟疑着换成了轻推。他耳边传来一个紧张的声音:“大人?大人!您醒醒,您看看这是哪……”这个声音有点耳熟,波尔克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摸了摸自己还全乎的手脚,终于慢慢睁开眼睛。
眼前哪里还有无数镜面和那个可怖的神祇?午后的阳光照得他两眼发花,刑台下的眼睛也看得他两眼发花。
他居然还站在原地!
刚刚打他的是跟随着他的手下人,台下站着的是被他喊过来的居民。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又哭又喊又求饶,大骂映照者是骗子,甚至还当场尿了裤子的管事人,一时间连议论都忘了。
波尔克低头看看自己的裤子,看看周边人的表情,哇地一声栽倒在地。“闷死我了。”
万塔拽掉脑袋顶上的斗篷丢给道恩,用塑造者之手再确定了一遍头顶的路面已经修补完全。
昨天踩点的时候就发现这片路面底下有个隐藏仓库,没想到今天就派上用场。
变装从侧门下到地下室,然后借塑造者之手在台子底下挖出一个空洞,用【不可直视的光轮】做掩护,直接把那个吵吵嚷嚷的小头目从上面拽进地下室,然后他能看到什么就是万塔说了算了。
反正什么都是他自己说的,她可没逼他。
万塔点亮靠在墙边的蜡烛,道恩铺好垫布,两人合力放平已经昏过去的替罪羊,检查她身上有没有大伤口。
“你装得真的挺像的,"万塔说,“我都以为你真的见过镜匠了,怎么说,这就……”
“物似主人形。"道恩说。
“儿子像爸爸。"万塔说。<4
……我恳请您不要再说了,如果死后的世界真的存在,我的主神一定会将我投入月休一天每日工时十二时且需要自费午餐的地狱的。”啊,那确实蛮地狱的。<2
解开手里的长袍,万塔才发现这个被当作替罪羊的犯人不是个子矮,是真的年龄小。
她太瘦了,瘦小得她没法判断她的年龄,只觉得应该是十二到十四岁之间。这个孩子的头发剪得很短,身上是粗糙的麻布短衫和长裤,指甲缝里有黑色的油污。
她脸上也抹着黑油和灰尘,一眼看过去分辨不清楚性别。“学徒工,"道恩说,“会有养不起孩子的家庭把孩子送去做学徒工,只比奴隶强一些。但她现在应该已经不做学徒了。”他用湿布擦擦她手上的黑油,给万塔看,这油的质地有点奇怪,近似于机械的润滑油。
“我刚刚把锚放在了那个头目身上,“道恩放下湿布,“接下来您打算怎么办?”
万塔捏着还没醒来的孩子的手腕,沉思了一会。她原本想的是直接找到那个冒牌货除掉他,拿走他手里不管是真是假的神谕,然后在卡山德拉内散布恐慌,卡山德拉的君主失去了这根支柱,剩下的烂执子足够教会和当地势力纠缠一阵。
但这个孩子让她有了些新的想法。
她手上有接触到机械的痕迹,她虽然年纪很小却仍旧被作为罪人,她身上没有太多陈旧伤口,说明是最近被捕的……这座城中仍旧有反抗的火苗,即使他们的首领已经被捕,仍旧有人没有放弃。
“我有个新想法,镜子。"万塔说,“你先去追踪锚,最好能搞清楚那个冒牌映照者在哪里,如果找到了,不要轻举妄动。”“我想留下来,看看这个孩子的情况。这地方应该还有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露露四肢抽了一下,猛地睁开眼睛。
镣铐不见了,那个蛮横地拽着她的坏人也不在这里。她扭伤的脚踝不疼了,身上的擦伤好像也消失了。
有几秒露露觉得自己肯定是死了。
她迷迷糊糊地坐起来,看了一眼周围,这里是一条暗巷,没什么人经过,看周围的房子应该还在卡山德拉里面。
“你醒了?”
身边响起来的声音吓了她一跳,女孩噫一声蹦起来,看向说话人。那是一位陌生的女性。
来人一头米色的发丝,黛色的皮肤带着金属一样的光泽,在那张线条分明的脸颊上,是一双如灯火般的粲金眼眸。
她不是个贵族,身上没有一件值钱玩意,只穿着一件背心式皮甲,两腕用鞣皮护腕缠好,腰上别着一把弯刀。这个装束原本应该再搭配个麻斗篷才像样,露露想。
随即她意识到麻斗篷正在自己身下垫着呢。那个女人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回过头去找水:“你还好吗?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