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了?……您不要笑。"道恩飞快地摸了一把自己的脸颊,然后开始认真检查自己根本看不清楚的手。
“你刚刚害怕了。"万塔说。
“…没有,"道恩的声音有点磕绊,“…我装的。”“嗯?”
“我装的,"他说,“实际上他们确实不能把我怎么样,镜匠的信徒不一定擅长战斗,但一定擅长脱身……只是一个灵魂还没有磨灭的奴隶,宠物,一定害怕被自己的主人转手送给旁人,这么干比较合适。”找回节奏之后他的声音逐渐顺畅,像终于松开了系得太紧的领结扣子。“然后,虽然这件事不重要,但我还是得提醒您,妖精这种东西的本性和它们的长相不一样。"<1
“它们很喜欢装作那种全然无害的,从花里或者宝石里长出的懵懂少年,它们看起来也确实是这样。但它们没有秩序,也没有道德,好奇心旺盛,宿渊者…也就是恶魔,其实和它们算是近亲,就像是精灵和暗精的关系…1万塔啪地在他眼前打了一个响指,打断了道恩的话。“我不会把你给别人的。"她说。
于是道恩彻底不说话了,他睁着那对钴尖晶石一样的眼睛,就这么看着万塔。
“你是装的也对,"她说,“你的身手在这群人之上,还有锚,完全没必要害怕,但以防你犯傻,我还是得解释一句,我不干这种事,以后也不干。"1她屈起食指,轻轻在他肩膀上敲了敲:“好了,现在快走,我们去看看后面是什么情况。”
穿过主厅一直向后,眼前出现的是一幅巨大的挂画,两个仆人站在挂画前垂着手一言不发,好像怕哪个醉酒的客人过来弄脏了它一样。万塔抽出那张通行证递给其中一人,他立刻欠身在拉开挂画两边的垂帘,露出一道向上的阶梯。
“请进,尊贵的客人,愿您今晚有所收获。”沿着阶梯向上,顶端是环绕下方拍卖场的二楼观景台,这里光线晦暗,用厚重的深色绒幕隔出一个个半开放隔间,有些像剧院的二楼。在隔间里摆设着精致的茶食,还有示意竞价的丝带卷,竞拍时只需要松开不同颜色的丝带令它们垂落,就能示意主持人加价。在宽大的贵妃榻旁边摆着水烟,还有些确实不那么好描述的东西,道恩飞快地看了一眼,然后仿佛这里有个蛇坑一样往旁边挪了三步。<2万塔倒是凑了过去,她曲起手指在后墙上敲了几下,一瞬间这墙壁在她眼中透明化,她能隐约看到后面是一条运送物品的隐藏通道,它大概能联通这一层所有的隔间,用【塑造者之手】开洞的话,也很容易上楼或者下楼。与此同时,下方的光线骤然改变,玻璃将四周的烛光折向舞台,拍卖开始了。
第一件拍品被两名侍者抬了上来,那是一个一人来高的雕像,白色的面孔看不出性别塑造,在脖颈,手臂和腰肢处都有金属构建链接。主持人拉起它的手,向观众展示它的机械构造。
“诸位贵宾,请看,"他抬高声音,“众所周知,卡山德拉是这样奇妙造物的原产地,我们在一处隐秘的宝库中发现了它,它正是由此地′火种'驱动的魔像,如果有相关方式启动它,就能得到这样一件举世无双的珍贵火种造物,即使不能启动,拆解后的材料也有诸多用处。”
台下一阵窃窃私语,显然第一个上来的开胃菜乏善可陈。启动火种造物的方式掌握在叛军手里,这件魔像顶多只值个材料钱。竞价声稀稀拉拉地响起,每次加价幅度都不大,主持人匆匆落槌,由一个角落里的商人拍下了它。
紧接着,第二件拍品被小心翼翼地捧了上来。这是手臂长的透明匣子,匣身上用金墨细细密密地绘画着封印符文。
在匣子中央,一团活物般的烟气轻柔地扭动,翻腾,不断变化出绮丽的颜色。
主持人压低了声音,带上一点引诱的意味:“妖精粉尘--或者各位应该更熟悉它的名字,绮梦之雾!”
“选用上好的原料萃取而成,只要很少一点就能带来意想不到的效果。它会进入使用者的意识,开启最深的渴望与最绮丽的幻梦,也可以与草药搭配,编织出难以想象的恐惧。"他顿了顿,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至于用途,想必在座的各位贵宾自有打算。不论是研究,抑或是给小动物’一点特别的惩罚,还是追求难以名状的快乐,它无疑都是首选。”这一次台下躁动了不少,出价声此起彼伏,价格一路水涨船高。万塔冷眼看着下面竞价的人群,把目光移动到那个水晶匣子上。【妖精的骨灰:它多美呀!无人能使它们停一停…失去了希望的妖精会快速凋萎,在它们杀死自己之前活制焙干,可得到囚禁着灵魂的骨灰烟雾,有毒致幻,过量可致死。】<1
主持人落槌,这一匣子骨灰也被拍下。万塔把目光从上面移开,移向高处。就在拍卖场的侧上方,有一个半圆形状的看台,比二楼还要更高一点。它帘幕拉起了一半,遮住周围的视线,但仍能看见里面隐约坐着一个人影。周遭侍立着四五个影子,看起来不像侍卫,更像是法师。不出所料的话,那就是所谓的“映照者"了。“各位,请睁大你们的眼睛!"主持人夸张地鞠了一躬,“诚然绮梦之雾珍贵而罕见,但又有什么比得上一只真正的活着的妖精?今晚我们荣幸地为您带来一一一只真正的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