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056
那夜之后两人的关系有了微妙的改变,在人前依旧相敬如宾,只是独处时气氛会变得很是诡异。
该怎么形容呢?
好像偌大的殿宇突然变得极其窄小,窄到哪怕对方的一呼一吸都能被彼此清晰捕捉到。
四目相对时尤其尴尬。
容濯会在这种时候把灼玉拖入怀里,两人打着练习接吻的名义一遍遍地“唇枪舌战"。
数月后他们的吻技都有了飞速的提升,然还是止步于吻。前往梁国去的马车上,灼玉不禁又一次发起愁。她曾和容濯在亲吻时被薛家派来的侍婢窥见了几次,薛邕如今倒是不怀疑他们是做戏。他们如今怀疑她和容濯之间定是有一人不能生。而容濯自制力强得惊人,说练习接吻就接吻,哪怕她有意无意在他身上轻蹭都绝不越界。
得想个办法更进一步。
灼玉想啊想,直到人在梁国定陶都还没想出辙。此番去定陶是为了赴容濯王妹容玥的婚仪,灼玉与那位翁主不算熟络,对婚仪并不好奇,但在定陶她见到了许多吴地的故人。其一就是吴国二公子容顷。
“灼玉?”
甫一见面,容顷就认出了她,见她立在赵国太子身侧不敢置信,只略一问候,并未过多地寒暄。
容濯望着他的背影,手中折扇轻转含笑望向灼玉:“想不到太子妃还真与公子顷相识。”
和他接了无数次吻以后,灼玉在他面前越发没了伪装,轻哼道:“我说过公子顷对我多有关照嘛,殿下这回总该信了吧,妾当初在吴国也曾以貌美闻名呢。容濯笑笑:“如此。”
灼玉最见不得他这云淡风轻的模样,她立誓要勾起他的醋意。她故意在公子顷经过之处茕茕孑立,作黯然神伤状。容顷起初想视而不见,最终没忍住朝她走去,斟酌稍许:“数月不见,灼玉夫人可好?”
灼玉行过礼,内疚地道:“多谢公子如今还愿与妾说话。”容顷听得酸涩:“即便他们都说夫人是见赵国太子妃之位比闲散公子更尊贵才离开吴国,但我始终认为,夫人只是无奈而已。”灼玉本是做戏,一听到这句剖白心里不禁动容。她由衷地谢过了容顷。
聊了几句,灼玉从容顷身上觉察出低沉颓靡之感,和从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公子很是不同。
她问他怎么了。
容顷苦涩地一笑:“没什么,只是这几个月对于许多事有了新的看法,再见故人便不觉感慨。”
灼玉被送走一事不仅让他对情爱生出挫败,更颠覆认知的是权势上的纷争,他才知原来父兄所求的并不只是守住吴国的利益。他们似还有更大的野心。
可身为吴国人,他又能如何?与朝廷告发父兄?劝父兄悬崖勒马,还是介入这桩纷争?容顷发现自己无论选哪个都是错的。他不想沦为父兄的棋子,更不想介入权势纷争。而面前也有一个同样沦为棋子的女子,因为他而涉入纷争,且将把更多人牵扯入局中。容顷想起方才遥遥一顾时容濯望着灼玉唇角自然流露的温柔笑意,或许旁人看不出,但他与容濯曾两年同窗,如何瞧不出来?可容濯和灼玉不能相爱。
不止因为容顷的私心,更源于对赵国和好友的担忧。越是思索容顷越是心乱如麻,他拉住灼玉:“灼玉,我们离开这里吧,我带你去隐居世外,做两个与世无争的闲人!”这样她就不会沦为棋子,他的故友日后也不会因为情爱而陷入被动境地,他也不必对父兄出剑。
灼玉愕然,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公子顷说什么?”容顷知礼地松开她腕子,看她的目光却更笃定。“我想带你离开。”
远离纷争,做个富贵闲人。
这句话对于如今身为棋子身不由己的灼玉无疑有着巨大的吸引力,说不动摇是假的。
可隐居就能变好么?
若是有一日陷入别的困境,诸如贫穷、灾病、战争?若被吴国和薛邕的人抓到了呢?
灼玉过多了苦日子,即便动心,也并不敢全指望于此。她还是想争取争取容濯,如若不成她也许会答应容顷。否则薛邕迟早会因为她毫无价值而弃之。
肩头被轻轻敲打了下,灼玉扭头望见那把空白的玉折扇,随后是容濯修长白净的手。
“太子妃在为何事黯然神伤,不妨说来让孤分一分忧?”灼玉别过脸,佯装别扭道:“没什么,见了故人有些感慨,才发觉身边的人竞没剩几个。”
“故人?”
容濯语气微妙地挑起:“太子妃的故人是吴国二公子容顷?”灼玉没说话,她环住他的腰身:“殿下别多想,妾没有什么故人,妾只有您一个人。”
容濯笑了:“孤不曾多想。”
可恶的太子,可恨的太子,可气的太子!灼玉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狠狠骂他,她仍假装听不懂他的话,茫然眨着眼,沉浸在自己的戏里:“殿下是听到妾与公子顷的话了?殿下误会了!公子顷说要带妾私奔只是因为同情妾,妾也不会离开您,您如今可是妾唯一的家人了。”
容濯慢悠悠地挑了眉。
他淡淡“哦"了一声,灼玉搂紧了他,失落地低喃道:“可是,殿下与妾还不算夫妻。”
容濯便知道她想干什么了,她虽在做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