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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檐雪(二)(3 / 3)

杜荷对我说:“你起来,薛郎中,今日辛苦你了。”

我不知道该不该起来,还是别起来了。他又道:“你别跪着,坐起来说话。”

遗义碰了碰我的肩,我只好别过腿跪坐,低头不敢看阶上。

“能让他们不要说出去么?”杜荷问道。

这不可能,那几个靺鞨来的最能说了,只要配个翻译他说不死你——还得翻译。

“下官可以一试。”我脑内百转千回,正翻腾得厉害,“只是不知该如何解释?”

“不难为你,薛郎中。”

殿中响起一道轻柔的女声,掩在正堂与后殿间的帘幕之下。

“圣人叫你回话,你一五一十地说给他听,他会帮你解释的。”

杜荷紧紧握着太子的手,警告似的,唤了那女子一声:“衡真。”

风扬起纱幔,她的脸晦暗不明,笼在灯影交叠之间。

殿内一片死寂,没有仆从内侍胆敢进来打扫,青珠九旒一应狼藉,琉璃馔玉只作败瓦,半个时辰前还遥遥斟在高耳金樽中的祗糵酒,眼下淌在丝鸟羽织成的地毯上,血一般红。

更漏月明中。

玉阶上的两个人紧紧相拥。

“就这么办罢,”太子不再颤抖也不再哭,嗓音如同沉闷的鼓声:

“我骗不了圣人了。他若要废我,不如尽早废的好。到我当真作了乱臣贼子的那一日,我们就都活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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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胪寺好不容易举办一场家宴,却办得鲜血淋漓,我的下场只有一个。

我被罚俸整整一年。

后背的伤还没好,我被允许休息几日常朝。是日散朝后,逖之递来一只不打眼的铜盒,其内躺着一张房契。

“什么意思?”

逖之道:“城阳公主替东宫向你赔不是,如果你不收,她就送你个更大的。”

城阳公主,少詹事的未婚妻,替少詹事来的?

我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被圣人和江夏王批评的时候,我已经气不起来了。眼下瞧着这封厚礼,心中只想冷笑:

“不收,不接受赔不是。”我对逖之说:“天恩浩荡,我却没胆子领着赏赐犯错。请你回去转告公主,不是她欺负了下官,不必替人道歉。是谁误了礼部的庶务,让他自己向江夏王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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