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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婉儿忽然有些明白了父亲为何不让她去参加科举。那时的她天真幼稚,以为有才华便可肆意人生,可昨晚谢之霁随口透露出的那些朝廷之事,还有陈县令一家的事,让她忽然明白了父亲的苦衷。或许,父亲早已知晓了,不依附世家,不投靠权臣,一般人在朝中就寸步难行。
即使有心报国,却也报国无门。
江南阴雨绵绵。
一连三日,婉儿每日跟着陈子龙巡视,行程满满当当。每日晚上,谢之霁忙到深夜才回。
只是……婉儿为了躲他,睡到东屋,谢之霁回来也宿到东屋,她睡中屋,谢之霁也睡到中屋。
锁了门都没用。
第三夜,婉儿点着灯,抄着手,瞪着眼睛等谢之霁回来。子时至,他果然回来了。
“还未睡?"谢之霁意外。
婉儿看着他一身雨水,脸色被冻得仿佛透明,不由上前看了看他。“下雨了,你怎么不让人撑伞?“婉儿递给他毛巾,眼里有着自己都不易察觉的担忧。
她靠得太近了,谢之霁想起之前她畏惧他身上的寒气,便往后退了半步。“回府时才落雨点,以为脚程快可以避开,便没让人撑伞。”婉儿见他躲开,一愣,心头不知道为什么酸酸的、麻麻的。仆从敲门,在屋外道:“谢大人,陈县令担心大人受寒,让我们送来热水请大人沐浴。”
婉儿看着他:“我先回去了。”
谢之霁看着她的背影,问:“你等我,可是有事?”婉儿顿了顿,“…没事。”
东屋和谢之霁的屋子格局一模一样,婉儿躺在床上,听着屋外的雨声,怎么也睡不着。
脑海中,一幕一幕闪现着她给谢之霁送毛巾,而他退半步避开的动作。一遍又一遍。
婉儿心里仿佛塞了一团厚重的棉花,沾了水有千斤之重。混蛋!
明明挑拨她的是他,可避开她的还是他。
谢之霁……到底是怎么想的?
算了!
婉儿自暴自弃地想,无论谢之霁怎么想,都和她没关系,回上京后她就和他再无瓜葛了。
或许,谢之霁根本就没有骗她,他就是与女子肌肤相亲有瘾,所以才在这里一直纠缠她。
回去后,上京自有万千姹紫嫣红任他采撷,小时候的情意算什么?他自己连与她的婚约都不要了,她又在意那么多算什么!哼!睡觉!
或许是脾气乱发一通,婉儿心里的结被冲散了,几日连轴转的疲惫袭来,她伴随着雨声慢慢睡着了。
房门轻推,婉儿这回是忘了锁门,谢之霁一身月白长衫缓缓进屋,看着婉儿烦躁的睡姿,不由上前拥住她。
“这就生气了?“谢之霁看着她气鼓鼓的脸,摇头失笑。或许别人看不出来,但于谢之霁而言,婉儿所有的情绪全都写在了眼睛里。她的不安、失意、犹豫、彷徨…所有的一切,在他眼里清晰可见。谢之霁垂头吻了吻她的唇角,忍不住往更深处探去,直到怀中人不安地轻哼,他才恋恋不舍地松开。
“这般敏感,你可曾想过你拒绝我时,我心里作何感受?”“自是比你难受千倍、万倍。”
一时情动,吻痕流连在她的肩头、锁骨,嗅到芬芳,他不由往下吻去。忽然,怀中之人轻颤,眉头难受地蹙起。
谢之霁动作一顿,缓缓松开了她,他还什么都没做呢。他拢好她的领口,隐匿作案证据,轻轻将人唤醒,“婉人……”婉儿比往日更敏感,一唤便缓缓睁开眼,醒来的那一刻,一股刺痛从脚心某处传来,比梦中还痛千万倍,她瞬间就落下了泪。谢之霁眼神焦急:“你怎么了?”
婉儿无暇想谢之霁为什么又在她的床上了,脸色痛的发白,哽咽道:“脚抽筋了。”
前段时间在船上寸步不行,这几日几乎日日六七里的行程,她根本没想到自己的身体受不住。
脚心心被滚烫的手掌抓住,谢之霁为她按住脚心某处,力道之大比抽筋那处更痛,婉儿忍不住哭出了声,想要甩开他。“好了。“谢之霁将人抱进怀里,轻声安抚:“不哭了。”虽然谢之霁按的那一下很痛,但脚也不抽筋了,婉儿尴尬地抹去眼泪,从谢之霁怀里抬头,闷闷道:
“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