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第二十八章
半开的窗子被风吹动,和窗框碰撞,窗子外面的树枝也跟着晃动,一下一下地砸在窗框上,发出些许细微的声音,屋子一时之间陷入寂静,只有风声不断。谢查捏着手中的药方,捏得哗哗作响,望向魏渊的眼神带着些许震惊:“他……果真吗?”
魏渊的目光没有躲闪,望向她的目光肯定,对着她点了点头,多余的话一句都没说。
谢查不由得又将目光挪到裴青衍的身上。
裴青衍的里衣领口上绣着一节墨竹,汗水浸透了领口,显得那一节墨竹的颜色更深了,汗水从身上蔓延到额头,眉头紧锁着,表情很是痛苦。谢香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门突然被打开。蒋晁端着一盆水从外面走进来,他走的很急,晃动的水不断从盆边溢出来,在地上留下一道飞溅的水痕。
魏渊还守在裴青衍身边,吩咐道:“将殿下身上的汗擦干净。”蒋晁常年面无表情的脸,如今却忽然闪过了些许的慌张,打湿了帕子就立即按到了裴青衍的身上,连水都没有捏干净,从帕子上流下一串水滴,和裴青衍身上的汗水交融在了一起。
谢香看了一会儿,忍不住走上前,沉声道:“蒋侍卫,让我来吧。”蒋晁将帕子递给谢查,让出了位置,只是站在旁边的手脚还在不断颤抖着,自打他随着殿下到淮陵之后,不知道这是他第多少次怀念陈让了,若是陈让在,殿下应该是也不会病,就算是病了,这些事情也一定轮不到他来做,陈让定能照顾好殿下,这些事情也轮不到他来做……谢香将帕子上的水捏干净,手掌在裴青衍的衣领上晃动了一瞬,最终还是先挪到了裴青衍的头上,才刚刚将手挪过去的瞬间,魏渊突然开了口:“昭昭,擦干净脸上的汗就好了。”
谢香没出声,点了点头,随后将帕子落到了裴青衍的额头上,凉意渐渐被裴青衍身上的温度抵消,整个帕子都变得温热了起来,传到谢香的手上。她将帕子再次打湿后,很快又再次变热……谢查一遍遍地重复着动作,但是裴青衍身上的温度却仍旧如此,就在她又一次准备去打湿帕子的时候,被魏渊拦住了,“昭昭,可以了。”谢查静静收回手,帕子再次落入水中,在盆中展开,帕子上的蔷薇好似在水中绽放开来。
她退至魏渊身后,手指不自觉地摸向了怀中,那放着她刚刚在地上捡起来的药方。
在魏渊将手从裴青衍身边挪开的瞬间,叫住了魏渊:“表哥。”,魏渊回过头,谢香将药方递给魏渊,“这是关于什么的药方?”魏渊接过那张纸才反应过来,裴青衍刚才打在自己腹上的一拳,手掌不自觉地挪到了自己的小腹,上面还带着微微的痛楚,还未完全消散。“什么药方?",魏渊问着,随后展开了谢杳递来的纸,方才直到谢杳问的是什么。这张房子上上面记载的大多是常见的药,但是搭配却很是奇怪,眉头忍不住拧了起来:“我不知道。”
一一这是他从未见过的方子。
魏渊将药方递给谢查,随后看向蒋晁,面色冷峻,眉目间多了些许的质问:“殿下叫我来究竞是为了什么事,还有…殿下又是怎么回事?”蒋晁看向床上的裴青衍,有些犹豫地开口道:“淮陵爆发瘟疫的这些天,都是我来照顾殿下的,殿下昨日就觉得身体不适,晨起给姑娘送了吃食,回来就病倒了,殿下知道这疫病没有药方,以免造成恐慌,并没有声张,只是…”,他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今日殿下房门前忽然被人射了一箭,箭上带着一个没有署名的信封,信中只有一个药方,上面留着′疫病药方'四个字。”谢查听着蒋晁的话,将手中的药方翻转了过来,上面果然写着四个字,字迹力透纸背,甚至还有些许熟悉………
她皱起眉头思索,却没想起来这药方上是谁的字迹。蒋晁继续说道:“殿下派我去追查,这个药方就留在了殿下手中,我一路追踪那人到了魏家,随后就没了踪影,就连看守的士卒都没见到有人进了魏家。魏渊皱着眉,问道:“魏家?”
蒋晁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随即说道:“随后我回到府上后,殿下派我去找魏公子,一同商议药方的事宜。”
之后的事情谢香和魏渊都知道了。
谢杏打量着蒋晁的身上,鞋底的黄泥已经不见了,但是鞋面上的痕迹却还是清晰可见,皱了皱眉,问道:“蒋侍卫今日不止去过魏家吧?”蒋晁察觉到谢查的视线,脚尖动了动,随后将视线投向了床上还在昏睡中的裴青衍,默了一瞬,有些吞吞吐吐道:“殿下说姑娘在京城时,时常想念幼时在淮陵吃到的野果子,派我去山间寻找,找到后给姑娘送过去,只是……。这一句话出口,倒是变成了谢香不自在,尤其是魏渊的视线又再次落到了她身上,出口的话也变得有些探究:“昭昭喜欢吃什么野果子,表哥怎么不知道?”
谢查余光扫过裴青衍,他面上的潮红已经消了一些,随后开口解释道:“没有,是殿下记错了。”
裴青衍没记错,但是她确实不爱吃了。
淮陵城的野果子是她在京城时和他提过的,不过是一种黄色的梨,很小也很酸,她和娘亲第一次来淮陵时吃到的,当时只觉得新鲜,后来回到京城就吃不到,反倒想念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