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叙支下巴示意了一声,然后下楼接电话。她接通电话,音筒里一阵嘈杂声传来,那边像是才进艺术馆,这会儿捂着话筒闷声问:“祈音姐,你在哪儿?我已经接到学姐了,这会儿在大厅的角落里。”
谢祈音顿了秒,捂着嘴回:“你们去员工通道,我去接你们。”她挂了电话,出了电梯,直接去了东边。
员工过道略有些昏暗,见到谢祈音,表妹高兴地朝她招了招手。谢祈音含笑应下招呼,目光转向了表妹身边那个眉眼如雾的清冷女人,“白小姐,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论家境、婚姻和艺术领域的成就,谢祈音都要比白琦胜上不止一筹。见谢祈音是真的想与自己结识,白琦也跟着放低了姿态,尽敛大小姐锋芒。她不着痕迹地压下眼中惊艳,淡笑着很回应:“谢小姐说笑,应该是你指教我才是。”
三人说笑着进了展厅,又向服务人员要了份专属的竞拍表。这次的可收藏区分成了“春夏秋冬"四个大部分,谢祈音带着两人从“春"开始逛,一边看画一边给出专业讲解,偶尔还停下来拍几张照片,渐渐地与白琦也熟络了起来。
逛到后边,白琦果不其然看上了谢祈音之前问的那两幅画。她看向谢祈音,撕下两张竞拍价表,虚心请教:“祈音,我想要这一幅画,还有你从这儿看去的倒数第三张画。我不太懂这些竞拍细节,你能帮我估量一下价格吗?拍不上也没关系,反正你已经比我更懂了。”等的就是这句话。
谢祈音努力抑制上扬的唇角,先给她介绍了一点如何判断画价的细节,然后接过笔写了两个数字,分别投入了下方的铁箱里。每张画的铭牌都标了揭标时间,一般来说是首日封馆的时候出结果。见时间还早,三人又去了二楼的仅供展览区。
上面的画要比一楼的画更特别,门槛也更高,所以吸引的观众大多是有些名气的人物。
她们若有兴致地到处逛着,直到走到《雪林》那幅画前,白琦忽然停住了脚步不动了。
那只浑身是血的雀和那冰寒入骨的感觉,都让她幻视了她和牧城的过去。谢祈音微不可察地挑眉,适时出声:“你想买?”白琦点点头又摇摇头,“这一层的画不是不卖吗?”她笑回:“这一幅可以。”
此语瞬间惊住了身旁的观客,他们大多看得不算走心,自然也没发现这一张画底下的铭牌被换了。这会儿迅速涌上来挤开了三人,围在画前边琢磨边发表看法。
谢祈音被挤得一踉跄,“啧,能不能讲点素质。”旁边那人是个粉丝三百万的短视频网红,闻言只不屑地回头看她,正准备开骂却被谢祈音美得一惊,半晌有些不自然地开口:“你又不懂画,让我先看看怎么了?”
说完这话,其他抱团的三两网红也接话:“就是,我们是要买画的,你们事儿别这么多好吗?”
人无语的时候甚至能笑出来。
谢小天鹅冷笑几声,朝表妹反指自己,意思是问:“我不懂画?”白琦和表妹都睁大双眼,笃定地摇头,疯狂给她顺毛,“你明明是大画家。”
那些人没在意谢祈音的反应,这会儿已经在聊价格了:“这一楼只有这一个是可以收藏的,那肯定有特别之处,我觉得肯定价值八百万以上!”另一拨人闻言反驳:“我看未必,都能放出来拍卖那说不定是有瑕疵的,我感觉五百万最多了吧。”
“……“谢祈音听着那些跟真相毫不相关的商量,转头对白琦说,“你写九十九万吧。”
众人闻声都不可置信地望来。
场面忽然有些尴尬。
她看着那一双双的大小眼,沉默了一瞬,反问:“有什么问题吗?”这些人倒吸一口凉气,纷纷讨伐她这是亵渎吴叙的艺术,根本不懂竞价。谢祈音听了却只觉得好笑。
这幅画论技法和意境都比其他画要差很多,而且所谓的真实价格都是根据吴叙的主观评判得来的。她莫名觉得吴叙根本不会把这幅画当回事儿,所以干脆标了个九十九万。
白琦是有些犹疑的,毕竞这幅画确切地触动了她的心底。她凑过去,垂眉轻声问:“祈音,你确定?”谢祈音温柔点头,“嗯,就这个数字吧。”白琦对上她那双漂亮动人的眼睛,最终选择了相信谢祈音。她将竞价表投入服务人员递上来的铁箱,清冷潇洒地转身离去。见时间还早,谢祈音决定和表妹以闻家后辈的身份尽一些地主之谊。她们先是约了家名气颇高的私房菜,然后开始了买买买。三人闲谈之时,更是从新追的内娱男明星聊到了电竞,话题足以跨越一个太平洋。
当白琦最终问到谢祈音最近在做什么时,谢祈音心底竞然萌生了一种“谢天谢地我社交能量都要耗完了你终于大发慈悲关心到了这一点"的感觉。她轻咳两声,瞥了一眼表妹。表妹见状会意,找了个理由避去了洗手间。谢祈音慢条斯理地叉起一块红丝绒蛋糕,看似不经意地提起了创业的事情。白琦听着一顿,明白了什么,笑说:“也许我能帮到你。”与此同时,悉尼,马球场。
马球比赛进行了快一个小时终于有了结束的意思。顾应淮弯着劲腰,一手控马,一手抡起马球杆掂球。威廉伯爵从侧后方赶马而来,大喊了一声:“Alaric!”他淡着神色,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