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第五十六章
从北京回来后的近一个月,西部教育装备市场的暗流并未停歇反而因为科泰医疗的高调介入和沃贝基金的稳步推进,呈现出一种微妙的平衡与对峙。瞿颂投入了更多精力巩固那晚建立的初步联系,同时加紧与教育部研究所的沟通,试图在标准制定上抢占先机。
工作填满了日程,让她几乎无暇再去顾及其他。周岚在家里待了几天,很匆忙地又回去了,走之前和瞿颂商量那介绍的那群孩子要不就让她来处理后续,送一群盲童到国外学音乐要考虑很多,但瞿颂表示自己会考虑。
生活按部就班,直到一个寻常的深夜。
瞿颂刚结束一个跨洋视频会议,洗去一身疲惫从浴室出来,头发还湿漉漉地滴着水。
她正打算去厨房倒杯水,但门铃突兀地响了起来。这个时间点,不请自来,多半是会是麻烦事,瞿颂蹙眉,走到门边去看门口的监控。
门外站着的人让她怔了一下。
商承琢穿着件黑色的长款大衣,身形依旧挺拔,但微微倚靠着门框,低垂着头,额前碎发遮住了部分眉眼,整个人透出一种罕见的颓靡和脆弱。瞿颂的第一反应是厌烦,觉得这人阴魂不散,而且显然不懂什么叫适可而止。
她不打算开门,抱着臂靠在门内,冷眼等着他自觉无趣离开,按照商承琢平日的性子,按几声没人应,多半会冷着脸掉头就走。但今晚似乎有些不同。
门铃又固执地响了一次,然后外面陷入沉寂。瞿颂以为他走了,正想转身,却听到一声极轻的的磕碰声,像是额头抵在了门板上。鬼使神差地,瞿颂再次凑近仔细打量他,这次她注意到了不寻常的地方。商承琢侧脸对着猫眼的方向,在走廊冷白灯光的照射下,靠近下颌的位置,一道红肿的巴掌印突兀地印在那里,甚至隐约可见指痕。瞿颂目光沉沉的,几乎不需要猜测,她就能想到是谁动的手。商正则教训儿子,向来不留情面,手段粗暴直接,以前他们还没分开的时候,商承琢就偶尔会带着伤来找她,有时是嘴角破裂,有时是手臂淤青,那时他还会带着点少年人的倔强和不易察觉的委屈,沉默地被迫由她处理伤口。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极淡极快地划过心头,像是怜悯或者是某种物伤其类的微妙共鸣。
尽管厌恶商承琢现在的行事,但看到他曾那样骄傲的一个人,如今这般狼狈地出现在自己门前,终究无法完全硬起心肠。她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伸手,拧开了门锁。门开了,商承琢似乎没料到门会突然打开,抵着门板的额头失去支撑,身体晃了一下,才勉强站直,
他抬起头,看向瞿颂。
啧。真是有够可怜的。
商承琢的眼神有些涣散,带着明显的血丝,眼眶下有淡淡的青黑,脸色却是一种不正常的潮红,唇色却有些发白。
整个人看起来昏沉又疲惫,却强打着精神。“有事?"瞿颂的声音冷淡,疏离感很明显,身体挡在门口,并没有让他进去的意思。
商承琢看着她,目光似乎聚焦了一下,又似乎没有。他张了张嘴,声音有些沙哑低沉,“能给我个冰袋吗?”他偏了偏头露出那道已经不太明显但仔细看仍能发现的巴掌印上,意思不言而喻。
瞿颂看着他脸上那道清晰的掌印,心里那点莫名的情绪更清晰了些,但她面上依旧没什么好脸色,侧身让开通道,语气冷淡:“自己去拿。”商承琢似乎没料到她会这么干脆地让他进门,愣了一下,才迈步走进来。他脚步有些虚浮,脱下沾着寒气的大衣随手搭在玄关的衣架上,动作比平时迟缓许多。
他依言走向厨房,打开冰箱寻找冰袋,瞿颂抱臂靠在客厅与玄关交界处的墙边,看着他缓慢翻找的背影,眉头微蹙。商承琢拿着冰袋,却没有立刻敷在脸上,而是转过身目光有些昏沉地看向瞿颂,不知道哪根筋不对,突然冒出一句:“以前你会帮我冷敷。”他的声音很低,带着点鼻音,像是在无意识地抱怨什么。瞿颂闻言,直接冷笑出声,毫不留情:“你以前还不这么没脸没皮呢。坏了别人好事不躲远点还这么理直气壮往人脸前凑,到底什么时候能通点人性呢。
商承琢抿紧了唇不再吭声,他拿着冰袋走到沙发边坐下,将冰袋抵在额头上,闭着眼,眉头紧紧皱着,呼吸似乎比刚才更重了些。瞿颂看着他这副样子,走近几步,借着客厅明亮的灯光仔细打量他的脸色。不只是脸上的掌印,他露出的脖颈皮肤也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嘴唇却有些干燥苍白,她伸手,用手背贴了一下他的侧颈。瞿颂出声,“发烧了?”
商承琢闻言愣了一下,抬手用手背碰了碰自己的额头,动作有些迟钝。额头刚刚贴过冰袋肯定是摸不出来的,他摇了摇头,声音含糊:“不知道……可能有点。”
瞿颂听不出意味地啧了一声,“什么毛病?生病了还往别人家里跑,烧晕在我这儿算怎么回事?”
她转身走到客厅的储物柜前,蹲着翻找出家用医药箱,从里面掰出两粒退烧胶囊,走回来,不由分说地拍在商承琢冰凉的手心里。“吃这个。”
商承琢看着掌心的胶囊,眉头紧紧皱起,脸上露出明显的抗拒。他从小就不太喜欢吞咽胶囊类的药物,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