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猛地转向殿门一一一道身影披着雪色狐裘,步履从容地踏入殿中,镜片如同淬毒寒刃,在幽暗中折射出白光,映出来人清冷的面容。
“我来寻一个人。"须灵曜声线平静,缓缓抬起头。“你也是来找宁昭的?"鬼王顿了顿。
须灵曜并未回答,眸中寒意却如同深水凝冰,无声漫开。鬼王忽然纵声长笑,笑声震得殿中烛火摇曳:“我真是太好奇了,这宁昭到底是何方神圣,竞有这样大的魅力,引得你们今日一个个像下饺子一样来我这里。”
云尚拥见他轻浮的模样,愤怒地攥紧了剑柄。须灵曜立在鬼王面前,没有丝毫动作。
“你可以选择主动带路,"他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珠坠地,清晰穿透森罗殿宇,“或者,我拆了你这座地府,自己找。”空气中骤然凝起无形威压,烛火齐齐一暗,仿佛被什么看不见的力量扼住咽喉。
鬼王的笑声戛然而止。
“年轻人,总是沉不住气。“他挥了挥袖袍,黑暗划开一道口子,随后露出一面水镜,镜中赫然是一个糯米糍般的婴孩。“都说了,找不到她的嘛,她误入了我的轮回镜,想回来,必须得等到人间的身份死了才行,人间区区几十载,相信二位应该能等…哎!”鬼王话音未落,须灵曜的身影早已隐没在水镜之中,荡开道道波纹。“不是,不是你……怎么能不按规矩办事!啊啊啊气死我了!“鬼王怒吼道。随后,他的目光再次落到了云尚拥身上:“你还在啊,真巧,我想要的,也是你一人而已。”
人间二十二年后,雪河镇。
昏暗的屋子里弥漫着一股许久未有人烟的尘土味,唯一的光源来自墙角一支快要燃尽的蜡烛,昏黄、摇曳,将巨大的、扭曲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壁上,伊佛蛰伏的鬼魅。
男子的双眸被白绫蒙住,粗粝的麻绳将他捆在一张结实的木椅上,绳索深深勒进他胸前的肌肉,勾勒出硬挺的形状。药力还未完全散去,脑袋眩晕刺痛,令他昏昏沉沉。脚步声由远及近。
很轻,却在这死寂的,几乎密封的空间里清晰可闻。一步一步,不紧不慢,带着一种近乎悠闲的节奏,从阴影深处靠近。烛光跟着那脚步轻微地晃动了一下,随后那人摘掉了他眼上的白绫。直到他的双眸逐渐适应昏暗光线,他看见一双沾着些许干涸泥点的软靴,停在他面前不足三尺之地。视线向上,是利落的夜行衣裤,勾勒出纤细却充满力量感的腰身,再往上,是随意环抱在胸前的双臂。她的脸大半隐在阴影里,只有下颌和一抹似笑非笑的唇被烛光柔和地勾勒出来。
他始终一言不发,发丝垂落,只能隐约看见他轻颤的睫毛。那人似乎觉得有趣,极轻地笑了一下,缓缓俯下身,凑近他。烛光终于照亮了她的眼睛,里面跳动着两簇小小的、顽劣的火苗,清晰地倒映出他此刻乖顺的模样。
她的气息拂过他的脸颊,带着一丝清冷的甜香,与这屋子的灰尘味格格不入。
“大人,你落在我手上啦。"她开口道,声音不高,带着一种独特的上扬的尾音,每个字都说得又轻又慢。
“现在这个样子,要是让你那些手下看见了可怎么办………她扯过他胸口绑紧的绳索,再轻轻松开,那绳索弹了回去,激起他细微的战栗。
“原来雪河镇传闻中生于暗夜的侠女,竟是宁大小姐。“他向后仰起身子,抬头望着她,目光却没有丝毫意外。
“大人不是早就能猜到么,毕竞你可是雪河镇最年少有为的捕快。”宁般般的指尖冰凉而带着常年练武形成的薄茧,自他的胸口向上,掠过他轻颤的喉结,托起他的下颌。
须灵曜望着她,弯起眼眸,笑得泰然自若:“据我所知,令尊与监镇还有些交情,宁小姐却暗中掏空了监镇的私库,这不好吧?”“父亲做生意要在监镇手下讨便利罢了,正因如此,我才更了解那监镇。”她眼波流转,似乎很委屈:“那原本也是上级拨的赈灾款,层层克扣,到了雪河镇,全都进了他的钱袋子。如今灾情当前,我不过是取了点他搜刮来的民脂民膏,来建立救济所,这也算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大人不夸赞我,反倒受监镇指使抓捕我,这是何道理?”
“那么多次,你不是也没被我抓住么。“须灵曜摇了摇头。宁般般一愣,须臾,耳尖泛红:“那…那是因为你技不如人,难道你想说,是你故意放走我的不成?”
“我从未说过这样的话。"他耸肩,眨了眨那双魅惑众生的眼眸,目不转睛望着她。
宁般般莫名有些心虚,大声道:“大人都自身难保了,还是顾一顾眼前事吧,从前都是大人对我死缠烂打,如今被你的逮捕对象绑了,作何感受?”“死缠烂打不是这么用的。"须灵曜眉头轻挑。宁般般随即叉起腰鼓起腮帮子,伸出手指点了点他腕上的死结:“别管,我的独门捆缚手法,就算是一头熊,也得乖乖趴着,大人最好乖乖束手就擒。”她直起身,重新退回到那半明半暗的光影里,姿态慵懒地倚靠在旁边一张积满灰尘的木桌上,拿起桌上放着的一把出了鞘的短刀。刀身寒光凛冽,她用指尖漫不经心地弹了一下,清脆的嗡鸣在斗室里久久回荡。用刀尖轻轻挑起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直视她那双在黑暗中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