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垃圾桶，话都没说小跑过去，干呕起来。赵暖挣脱开齐密敛的手，想要安抚闺蜜，但有人比她快一步。伊月感到有人在轻拍着自己的背，甚至递过来纸巾，她以为是暖暖，匆匆说了句"谢谢”。
“好些了吗？”
这个声音，伊月太熟悉了。
她动作僵了一瞬，接着擦了擦嘴巴，站起来。顾野藤扶住她，蹙着眉头。
伊月看了他一眼，倒是没挣脱开。
顾野藤眉眼闪过一丝惊喜，“先送你回去好吗？”赵暖和齐密敛还在不远处等着，伊月不想耽误时间，点点头，随他了。俩人入住的是一对老年夫妻的家庭，这么晚了两位老人早就睡了，四个人动作放得很轻，只能听见呼吸声。
赵暖率先推开齐密敛，“你走吧，我要回去睡觉了。”齐密敛这些年早就练就了一本正经厚脸皮的本事，站那不动，可怜巴巴地拉着赵暖的衣袖：“暖暖，我刚到，没找到地方住。”意思就是要跟赵暖一起住。
赵暖神情松动，齐密敛乘胜追击：“听说今晚有雨。”赵暖纠结半分钟，彻底被打败。
两个人踏进房子之前，赵暖回头，拉伊月到一边，用自以为很小的声音说：“你不能让他住你房间，不然就代表你心软了。”伊月有一瞬间的尴尬，下意识反驳：“才不会。”话已经脱口而出，无法再收回。
赵暖扔下伊月一个人去做这个抉择。
顾野藤自然听见了伊月的话，他没什么反应，站在原地等安排。伊月回来后，还没开口，顾野藤就说：“我也还没找到住的地方。”“关我什么事？“暖暖说得对，不能心软，而且他们是要离婚的关系。顾野藤笑了下，竞然有些苦涩，“不怪你，怪我。”站在较为明亮的地方，伊月这才看清顾野藤的状态。虽然身着西装，身上没有一丝不妥帖，但还是能看出他的消瘦和憔悴，像是跋山涉水走了好久的路的疲惫。
那一刻，伊月的心竞然泛起一点酸涩。
但不能，真的不能，她不能心软。
顾野藤好像不想让她难做，“我守着你就行，其他你不用管了。”伊月站在房门口的台阶上，还是没有他高，头顶的灯光落下来，细长的灯柱在两人之间划了一条分割线。
她没有犹豫一秒，转身进了房子，顾野藤跟上去，看着她进了自己的房间。她离开，他的世界又是一片黑暗了。
伊月努力让自己忘记今天晚上所见到的人，但越刻意，越深刻。洗澡时她将泡沫涂抹了全身，环抱着自己，站在花洒下任由热水从头淋下。真希望所有的记忆都像泡沫一样，只要用水冲洗，就能流进下水道里。半夜，伊月被雨声惊醒。
细密的雨珠拍打在玻璃窗上，每一次都像是踩在曲谱上，奏出扰人的乐章。伊月干脆从床上坐起来，走到窗边，推开了窗户。冰冷的雨水打在她的脸上、手臂上。
还有冷风，吹过来时让她打了个寒战。
他，应该走了吧？
她对他没地方住这句话保持怀疑。
木制的门推开时，声音就像是迟暮的老人般咳嗽了一声。伊月探出头，目光顿住，愣愣地看着蹲在墙角的男人。顾野藤原本在闭目养神，听见声音后睁开眼。四目相对。
伊月几乎被吓到了，蹲在墙角的男人和平时高大始终压人一头的男人在逃脑子里形成冲击，撞在一起，像是燃了一样炸开。“你怎么还在这里？”
顾野藤对她能开门这件事几乎不抱希望，但是她能开，他还是高兴的，甚至有点冲昏了头脑，也是怔愣几秒。
男人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脸部被冻得僵硬，还是露出一个笑。“我说了要在这守着你。”
他在讨好她。
这个模糊的意识在伊月脑子里冒出。
但是不管怎么样，门已经打开了，她再关上也不合适，相当于冷眼看他被冻着。而且他看起来，似乎是真的没有地方住。伊月靠着门框，违背了内心叫嚣着的小人，“先进来吧。”顾野藤受宠若惊，几乎立刻拔腿，但是没走几步忽然俯下身，两手撑着膝盖。
“怎么了？"伊月也紧张了一下，差点过去。顾野藤递给她一个安慰的笑，“没事，就是脚有些麻了，应该是蹲的。”伊月因为这句话唇角弯了，但是很快绷直。顾野藤捕捉到，替她笑出声，但是笑了后，意识到心是酸软着的。他的情绪被她的一举一动牵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