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岛高层震怒之下,一场声势浩大、雷厉风行的“打黑除恶”与全港岛大搜查行动迅速展开。警笛声日夜不息,军装警察与便衣探员遍布街头巷尾,荷枪实弹的英军士兵、印度士兵也偶尔出现在关键路口,气氛肃杀而紧张。
低矮的寮屋区、混乱的码头仓库、鱼龙混杂的娱乐场所成为了重点清查目标。
警方凭借强大的压力和无差别的盘查,确实捣毁了不少原有的黑/帮窝点,抓了许多平时偷鸡摸狗、横行街市的小混混,一时间监//狱人满为患,市面上的治安似乎“好转”了许多。
然而,这场风暴对于深处半山豪华别墅区的牛根生一家而言,却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事情。刺耳的警笛声传到这里已变得微弱,巡逻的警察队伍经过别墅区外围时,态度也会不自觉地变得恭敬和谨慎。
这里住的非富即贵,大多是洋行大班、政府高官以及像俞兰馨这样有雄厚南洋背景的华商巨贾。牛根生的身份经得起最严格的查验:内地著名技术专家(虽有保密层级,但明面上的学术身份和与内地的紧密联系是近乎公开的)、受邀在港休养、其夫人是南洋俞氏家族的千金。
无论是内地方面,还是港英当局出于与南洋贸易关系的考量,都不会轻易来打扰他。
他们也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
俞兰馨的身份更是天然的护身符。
俞家在南洋的势力盘根错节,与港英政府高层、各大洋行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商业联系和私交。总督府甚至提前派人向俞兰馨表达了“慰问”和“保证”,声称搜查行动绝不会惊扰到牛先生一家及其产业,请他们安心生活。
家中的安保人员,明面上是俞家从南洋带来的“护院”和内地安排的“工作人员”,手续齐全,持有着合法的保镖和雇员签证。
勤务人员也皆是根底清白、记录在案。
整个别墅犹如一个坚固的堡垒,外界的风雨被牢牢隔绝在外。
牛根生虽然不喜这种基于特权和财富的阶级壁垒,但此刻也不得不承认,这种无形的规则在混乱的时局下,确实提供了极大的便利和安全感。
他并未主动寻求这种关照,但俞家的影响力和他自身价值所带来的光环,已自然而然地将他笼罩其中。不仅如此,在这段特殊时期,牛根生与之前结识的华人富豪的朋友圈,也悄然发挥了作用。这日,霍先生特意打来电话,语气轻松中带着关切:“牛先生,近来外面乱得很,警察像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
你和夫人还有孩子们都没事吧?
若是有什么不开眼的差人打扰到府上,你直接告诉我号码,我来处理。”
包先生也在一次小聚中(地点在更私密的私人俱乐部)对牛根生坦言:“非常时期,牛先生安心在家陪陪家人就好。
外面那些事,自有其运行的规矩,牵扯不到我们这里来。”
他们的言语间,透露出的是一种心照不宣的自信与掌控力。
在这个华洋杂处、规则模糊的殖民地上,顶层的华人富豪们经过多年经营,早已编织起一张属于自己的、足以在某种程度上与殖民体系并行甚至抗衡的关系网与规则体系。
牛根生作为他们看重和想要结交的人物,自然被纳入了这张保护网中。
牛根生对此一一谢过,心中了然。
他虽不欲过多依赖于此,但也不会迂腐地拒绝这种现实存在的“便利”。
他只是将这份人情记下,日后在技术或商业合作上,或许可以更多地考虑这些有魄力、有家国情怀的华人企业家。
大搜查行动持续了约两周,最终以抓了无数小喽啰、破获若干陈年旧案、却对汇昌洋行连环劫案的主谋一无所获而草草收场。
港英当局之所以大张旗鼓的这样做,也根本没有想到能够取得百分百战果。
能找到固然好,找不到也在人前秀了一波存在感。
反正洋人们又没有真的死亡重要人物,损失点钱就当是破财免灾了。
港府需要给暴怒的伦敦和恐慌的洋人社群一个交代,也只能以此作为台阶。
让牛根生感觉到佩服的是,那些做出了惊天大案的「合伙人’们真的挺牛逼。
一个个相互提醒、相互监督,完美的扮演好自己往日里的角色。
在最底层经过了三五轮查验,硬是没有发现这些人实在是恐怖的亡命之徒。
时间流逝,除了洋人们偶然间还会在电视上、广播上、报纸上进行最严厉的控诉之外,整个港岛的严厉程度已经大大缓解。
毕竟很多人都在怀疑,这些亡命徒或许早就跑到了国外去潇洒了。
抓什么抓?
社会的焦点逐渐从治安问题,重新回到了经济活动和日渐紧张的地缘政治上。
牛根生知道,这场他恰逢其会的巨大风波,表面上看正在慢慢平息。
至于说背地里,苦主现在的日子也不好过。
他们是金融家,是银行家,还是港岛最大的保险柜业务持有者。
但先后两次的损失,使得这些洋人大班们几十年甚至是好几代人的努力瞬间清空!
那些洋行存放的钱和各种贵重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