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树冠和路灯融为一体。昏黄的光藏在枝桠间,光晕从斑驳的叶子里一丝丝一缕缕地透了出来。
这条路宋霆走了无数次,母亲还在世时,下雨天总会撑伞站在歪脖子树下等他。母亲走后,这条路再也没有奔头,他仍然习惯回来时扫一眼街角。
黑伞下纤薄的身影落进宋霆眼中。风吹起了南久的白金色发尾,红色抓夹醒目而张扬。
“在等我?”隔着淅沥沥的雨帘,他的目光沉凝而幽深。
南久抬起眼神与他对视:“不然呢?你去哪儿了?我都等老半天了。”
她向前几步,将伞罩在他头顶:“我有事跟你商量,刚才跟我爷爷说了,他也听不懂......”
宋霆比她高上不少,她得费劲地举着胳膊才能将他框在伞下。宋霆低眸瞥了眼,接过伞把,雨点砸在伞面上又顺着伞边形成雨帘。
走回去的路上,南久将刚才跟老爷子说的那番话重新跟宋霆说了一遍。比起南老爷子,跟宋霆沟通要轻松许多。南久不需要向他解释什么是IP,线上平台是怎么回事。她只需要把大概计划告知。
宋霆只是听着,没发表什么看法。倒是南久,越说越上头,布料无意识地摩挲,脚步规律地重叠,说到激动处,南久的胳膊肘撞上宋霆。他手臂上残留着水珠,她的肌肤一擦而过,细腻而潮湿的触感印在他的皮肤上,被风一吹,激起一片细密的凉意。风停,凉意并未消散,反而像黑夜中的藤蔓缠绕上来。宋霆的手臂略微绷紧,垂下眼睫,半个身子让出伞外。
不知不觉走到茶馆门口,南久仰着脖子问他:“你觉得可以吗?”
路灯照在她细嫩的脖子上,那道流畅的弧线宛若开在暗巷里的罂粟。
宋霆转身避开视线,收了伞,抖了抖伞上的水,顺手将伞挂在门口:“你想做就去试试。”
“线上引流来的客人可以给我单独分成吗?”
宋霆转过身来,眼里流露出一丝兴味:“这就是你忙活半天想达成的目的?”
南久向来对茶馆经营不感兴趣,对泡茶品茶更是耐不下性子。她不会做无谓的付出,对人是,对茶馆也是。
她不躲不避,大方承认:“我缺钱嘛!”
宋霆跨入茶堂:“你先能做起来再说。”
南久倚在雕花木门上,声音轻得如夜风,漫过门扉:“你半边衣服都淋湿了。”
宋霆脚步迟疑,没有停留,径直走上楼。
南久嘴角略勾,回身锁上门。
......
南久果真一改前几日的懒散劲儿,天还没亮就爬起来,架了个手机支架,摆在茶馆门口,对着“帽儿茶馆”的招牌,也不知道在拍什么,一拍就拍了几个小时。
吴婶实在好奇,凑到手机屏幕面前,左瞧瞧右看看,忍不住问她:“小久啊,我看你拍来拍去,就拍了四个字进去,你倒是换个角度拍呀!”
南久老神在在地坐在竹椅上,手持一个粉色电扇,回她:“不急,还没拍完。”
南老爷子见她神神叨叨的样子,猜她八成为了躲懒,没事找事。他叫吴婶喊她回来干活儿,宋霆出声制止:“今天店里不忙,给她捣鼓吧。”
中午最晒的时候,南久进茶馆休息了会儿,傍晚前又搬了个小板凳跑去拍门头。这下就连吴婶都确定南久在躲懒。
第二日南久不拍门头了,她找柳茵弄了一台更专业的设备回来,一整天都在茶馆里头打转,东拍一下,西照一张,晃得南老爷子头疼。
第三天她干脆背着摄影装备出门了,天黑才归。
有相熟的茶客打趣南老爷子:“你孙女呢?不是说回来茶馆帮你忙吗?”
南老爷子喉咙里哼着声:“指望她帮上忙,我还不如指望太阳打西边出来。”
几天后,南久消停下来,躲在房间一整天没出门,南老爷子又念叨着她不务正业。
终于,她不捣鼓了,又开始撑着个下巴,待在柜台里面收账。她没说她前几天忙了些什么,南老爷子也懒得问。他的注意力很快被另一件事缠住了。
南久的亲叔叔不知道从哪听说南久跑回茶馆打工的事,打电话给南老爷子,说把他儿子也送过去。南老爷子本想找个借口把这事搪塞了去,南振勇在电话里说,一个朋友正好开车回老家,答应明天把他儿子一道捎回去。
第二天下午,南老爷子的宝贝大孙子抵达帽儿巷。南乔宇跟南久同岁,从小两人就不对付。因着南乔宇比南久仅大两个月,南久从未叫过他一声哥,向来都是直呼其名。
刚踏入茶馆,南乔宇那一身行头就跟idol到访似的。大墨镜卡在脸上,一身潮牌,胸前挂条链子,推着个黑色大行李箱。
南久坐在柜台里头,斜了他一眼。南乔宇压下墨镜,眼神扫向南久,冷嘲热讽道:“这不是我那个一身艺术细菌的堂妹嘛,怎么跑来干粗活了?”
南久压下眼皮:“割~温、滚。”
一个不服管教的就够南老爷子头疼的了,这下来了俩活宝,刚见面就剑拔弩张,气得南老爷子抄起拐杖,教训南乔宇:“一来就挖苦你妹妹,也没说跟我问声好。”
南久幸灾乐祸地挑起眼神。南老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