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少去麻烦你。”这番话从一向威严的张光林口中说出,林颂有些意外。“厂长您言重了。中仪本来就很优秀,也很善良,我只是和她随便聊聊,能看到她越来越好,我也很高兴。"林颂谦逊地回应道。张光林摇摇头,语气肯定:“你对她的影响,我看在眼里。这孩子,缺的就是一个像你这样有见识、又能平等跟她交流的引路人。”随着刘兆彬即将接任厂长的消息传开,厂里原本一些观望的人开始蠢蠢欲动,想要向新领导靠拢。
韩相因为和刘兆彬走得近,成了大伙儿眼中打探消息、套近乎的对象。“韩兄弟,下班了?”
韩相转头,看到张连成站在一旁,黝黑的脸上挂着憨厚的笑容。显然是在特意等自己。
“张师傅。"韩相脸上露出惯常的温和笑容,点了点头,“刚忙完。你也才走?”
“哎,哎,刚弄完。"张连成应着,和韩相并排走在了一起。气氛有点微妙的沉默。张连成似乎在想怎么开口,韩相也不催促。“那个韩兄弟,"张连成终于憋不住了,“最近厂里变化挺大哈。张厂长要走了,听说是刘副厂长要顶上来了?”
韩相笑了笑,刘兆彬即将接任厂长的消息早已不是秘密,张连成显然是有其他目的。
他脸上是惯常的温和表情:“嗯,厂里是有这个说法。不过领导们的事,咱们听安排就是了。”
“那是,那是。"张连成连连点头,像是非常赞同,接着又像是无意间提起,“我就是想着,刘厂长新官上任,肯定得有新气象吧?”韩相心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他想问什么:“刘副厂长一向重视生产,看重技术,这大家都是知道的。只要把本职工作做好,领导自然都看在眼里。至于具体的政策,等厂里正式文件下来不就清楚了?现在胡乱猜测也没意义。”张连成一听也不好继续往下问了。
“对对对,韩兄弟你说得对。还是得好好干活。"他连连说道。其实,刘兆彬跟韩相提过张连成。
但韩相对张连成有敌意,因为他一看到张连成,就会想到当初相亲,如果林颂推开不是他在的那间屋子,而是张连成……尽管他知道这已是绝无可能的现实,但仅仅是想到这种可能性,就足以让他感到一种近乎窒息的恐慌。
“对了,”韩相看向他,“还没恭喜张师傅你评选上了模范丈夫。这可是大好事,说明工会很认可呀。”
张连成被他这么一说,笑容多了起来,话也跟着多了起来:“主要是我爱人,非要去工会说道,哎,其实都是咱老爷们儿该做的份内事,有什么好说的。韩相脸上维持着笑容:“不过张师傅,我这人可能有点老思想。我就觉着吧,关起门来过日子的事,冷暖自知。是好是赖,左邻右舍、亲戚朋友眼睛都不瞎,心里自然有杆秤。需要让妻子跑到外面去,敲锣打鼓地跟外人说道,才能换来这么个名头,这荣誉,拿着不烧手吗?”张连成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了,喜悦被难堪取代。他张了张口想反驳,男人对女人好被表扬,怎么还丢人了?韩相见好就收,重新挂上那副温和面具,拍了拍张连成的肩膀:“我就是随口一说,张师傅你别往心里去。日子是你们俩过,自己舒心最重要。快到家了吧?我先走了。”
后来也有不少人找韩相打听消息。
但都被韩相圆滑地挡了回去。
如此一来,大伙儿都摸清了韩相的性子一一看着温和好说话,实则口风极严。
韩相很清楚,他是刘兆彬提拔的人,自然更要谨言慎行,既不给领导添麻烦,也不能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