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们闹腾够了,一个个东倒西歪,懒洋洋地瘫在了被太阳晒得温热的石滩上。
不知是谁先起的头,话题渐渐转向了厂里的女工们。虽然碰不着,但过过嘴瘾,在想象和言语里探寻一番,在这个年代,还是允许的。
“兄弟们,我跟你们说,李灵就是个母老虎,太吓人了。”“你之前不是说她很闷,跟个木头疙瘩似的?怎么变成母老虎了?”“那是以前。"男青年推了推眼镜说道,“这两天不是广播站一直在播那个找小孩的通知吗?我跟她多接触了几回,好家伙!她抬头看我那一眼,眼神跟小子似的,我他妈当时就觉得后背一凉,汗毛唰一下就立起来了。”他虽然描述得有些夸大,但他确实是被李灵震住了。有人反驳他:“得了吧你,还汗毛立起来,我看你啊,就是平时不知道咋跟女同志打交道,人家姑娘稍微厉害点儿,你就怂了。”一个年纪稍大两岁的男工,悠悠吐出一口烟圈,用一种过来人的口吻打断了他们的争论:“说那些虚的有啥用?找对象,关键得能上手。”他见众人目光都聚焦过来,带着点得意:“我跟你们说,谈对象的时候,胆子就得大点!女人嘛,有时候就是半推半就,你强硬点,把她往没人的地方一带,搂住了亲上去,她挣扎几下,力气没男人大,多半也就从了。”有人则露出将信将疑的神情。
“不信?“那男工更来劲了,说道,"咱厂里之前那谁,不就是这么把后勤科那女的搞到手的?后来那谁不是又找了个更漂亮的,之前那女的现在不也嫁人了?屁都没敢放一个!所以啊,这叫什么?这叫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真的假的?那女的…后来就没闹?”
“闹?“那男工嗤之以鼻,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拿什么闹,她敢闹?一个女的,名声还要不要了,以后还嫁不嫁人?这种事情,女的比男的脸皮薄多了,懂不懂?”
张连华没有参与讨论,但嘴角也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笑意。县公安局审讯室。
陈警官眯着眼,打量着对面铐着手铐、神色萎靡的瘦小男子。“王老五,别跟我耍花样。"陈警官的声音带着熬夜后的沙哑,“她一个四岁的娃,是怎么在你们三个大男人眼皮底下溜走的?”“我真没注意,"王老五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就、就是一转眼的工夫。”“一转眼的工夫?"“陈警官猛地一拍桌子,“你告诉我一个四岁的娃,在你们三个大男人眼皮子底下,一转眼的工夫就没了?”王老五吓得缩了缩脖子,他真的没有说谎:“那丫头…邪性得很。”他努力证明:“从我们把她弄上车,她就没哭过一声。别的娃哭得撕心裂肺,她就安安静静坐在角落。”
王老五回忆道:“路上,我拿了点干粮分给他们。别的孩子要么不敢接,要么狼吞虎咽。就她,接过我递过去的一块饼子,没立刻吃,反而先小声跟旁边一个吓哭的小男孩说别怕,给你先吃,还把饼子掰了一大半给那男孩。然后她才小口吃自己那点,吃完还抬头看着我,特别认真地说了句谢谢叔叔。”他顿了顿:“当时我还嘀咕,这娃真懂事,还知道分饼子给别人吃,现在想想,她那是故意让我们放松警惕!”
陈警官在笔录本上快速记录着:“她怎么跑的?”“车快到三岔路口那片僻静林子附近时,那几个小孩哼哼唧唧地说肚子疼,憋不住了。我负责看着他们下车,就在路边草丛里解决。我心想几个小屁孩,能出什么事?就点了根烟。“王老五说到这里,语气变得懊恼,“结果我点烟的工夫一一真的就点个烟的工夫!一回头,那小丫头没了。”陈警官冷笑:“你没栓绳子?”
“栓了!用麻绳拴着手腕的!"王老五急声道,“可那死丫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把绳子磨得快断了!我捡起绳子一看,断口有磨损,她肯定是在车上偷偷磨的。”
韩相和林颂在厂区后山遛狗。
黄豆如今精力旺盛得惊人,一身金毛在夕阳下闪着健康的光泽。她一会儿冲进齐膝深的草丛惊起几只蚂蚱,一会儿又对着土坡上的某个洞穴好奇地嗅个不停。
林颂和韩相跟在她后面,叫她慢点。
就在这时,前方不远处的黄豆猛地刹住了脚步。她竖起两只耳朵,紧紧盯着山坡斜上方一处地方,身体微微前倾,发出了急促而响亮的声音:“汪!汪汪!汪汪汪!”
林颂和韩相交换了一个警觉的眼神。
“黄豆。“韩相扬声喊道,眉头微蹙,快步朝狂吠不止的黄豆走去。他拨开了挡路的带刺荆条,小心地靠近那岩石形成的狭窄缝隙。里面赫然有个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