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轻拂。
掠过首辅府邸的青砖黛瓦。
带来一丝初秋独有的凉意。
那凉意,带着几分肃杀。
似在悄然诉说着即将到来的风云变幻。
添灯油的小厮低着头。
脚步匆匆穿过侧门。
他袖口的锦衣卫腰牌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却始终巧妙地隐藏着,未露半分。
街角的阴影里。
一匹黑马不安地刨着蹄子。
铁掌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这黑马,仿佛也感受到了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气息。
马上坐着一个身穿黑色劲装的男子。
脸上那道从眉骨延伸到下颌的刀疤格外醒目。
在月光下泛着狰狞的光。
此人正是锦衣卫北镇抚司的千户,陆炳。
这刀疤,是他在边关与蒙古人厮杀时留下的印记。
更增添了他几分冷峻与威严。
“千户。”
小厮走到马前。
单膝跪地,声音压得极低。
那声音里,透着谨慎与敬畏。
陆炳俯身。
接过小厮递来的纸条。
借着月光快速扫了一眼。
眉头瞬间拧紧,刀疤下的眼神愈发冰冷。
这一眼,似已看出了其中的端倪与危机。
“文官结党,欲保张鹤龄?”
“还想借登基大典发难?”
这疑问,如惊雷般在陆炳心中炸响。
陆炳将纸条凑到马灯上点燃。
橘红色的火苗舔舐着纸片,迅速将其吞噬。
看着灰烬被风吹散,他沉声道:“消息属实?”
那声音,冰冷而沉稳,不带一丝波澜。
“千真万确,”小厮抬头,眼神坚定如铁,“属下在回廊听得一清二楚,刘健还说,要联合百官在早朝逼宫。”
这坚定的眼神,仿佛在向陆炳保证消息的可靠性。
陆炳点点头。
没再多问。
锦衣卫的探子,从不说谎。
这是他深信不疑的准则。
“你回府继续盯着,有任何动静,立刻回报。”
陆炳调转马头。
声音冷得像冰:“记住,别暴露身份。”
那声音,不容置疑。
“属下明白!”
小厮再次跪地。
等他抬头时。
陆炳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夜色里。
那身影,如鬼魅般迅速隐去。
黑马踏过青石板路。
发出哒哒的轻响。
却被夜色吞没。
快得像一道闪电。
这速度,仿佛在争分夺秒地传递着危机。
乾清宫的偏殿。
烛火如豆,摇曳不定。
将朱厚照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冰冷的墙壁上。
那微弱的烛火,似在黑暗中艰难地挣扎。
朱厚照坐在铺着明黄色软垫的椅子上。
手里把玩着一枚白玉扳指。
玉质温润,触手生凉。
那是弘治皇帝留给他的遗物。
这扳指,承载着先帝的期望与嘱托。
扳指温润,却暖不了他此刻冰冷的心。
那冰冷的心,正被即将到来的风暴所笼罩。
“陛下,陆炳求见。”
张永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带着一丝急促。
这急促的声音,暗示着事情的紧急。
“让他进来。”
朱厚照头也没抬。
指尖的扳指转得更快了。
那快速转动的扳指,似乎在宣泄着他内心的烦躁。
陆炳推门而入。
单膝跪地,动作干脆利落。
甲胄与地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属下陆炳,参见陛下。”
那干脆的动作,尽显锦衣卫的干练。
“说。”
朱厚照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那平静的声音,却让人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陆炳深吸一口气。
将刚才小厮传来的消息,一字不落地复述了一遍。
从文官们议论新皇强势。
到得知张鹤龄被抓后的震惊。
再到刘健决定联合百官保人。
甚至连那句“今日保张家,明日保自己”都没落下。
这详细的复述,让朱厚照对局势有了更清晰的了解。
偏殿里静得能听到烛火燃烧的噼啪声。
那噼啪声,仿佛是危机来临的前奏。
朱厚照把玩扳指的手。
忽然停了。
这一停,似在预示着他即将做出的决定。
他抬起头。
十五岁的少年天子。
眼中没有半分惊讶。
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那寒潭般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好啊,真是好啊。”
他忽然笑了。
笑声里却淬着冰。
“朕刚想歇口气,这些人就迫不及待地要跳出来了。”
那笑声,充满了嘲讽与愤怒。
“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