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起身,从旁边的仙娥手中,取过一壶上好的“火云酿”。
他亲自为炎彰那巨大的赤铜酒杯斟满。
一股更加醇厚的酒香飘散开来。
他的声音清朗,不疾不徐。
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入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将军神威赫赫,乃是先天神祇。行事自然光明磊落,无需司法约束。”
这话一出,炎彰那张充满煞气的脸上,脸色稍稍好看了一些。
毕竟,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白招的姿态放得很低,极大地满足了他的虚荣心。
然而,白招接下来的话,却让他脸上的得意,瞬间僵住。
“然,三界之大,生灵亿万。并非人人皆如将军这般,是顶天立地的英雄。”
白招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所有仙神。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
“司法之设,非为束缚英雄,乃为惩戒宵小!”
“若人人皆凭力量行事,强者便可肆意欺凌弱者。大罗可随意屠戮金仙,金仙可碾压天仙。”“那这九天之上的天庭,与那混沌未开的蛮荒,又有何异?”
一句话,掷地有声!
每一个字,都仿佛一记重锤,狠狠敲在所有人的心头!
他先用一句“英雄”,给足了炎彰面子,将他高高捧起。
让他不好再发作。
又用一句“宵小”,暗讽那些不守规矩之人,让炎彰无法反驳。
最后,更是将“司法”的意义,直接拔高到了“天庭文明”与“混沌蛮荒”的区别之上!
这是道统之争!是理念之争!
高下立判!
炎彰被他这番话,堵得是哑口无言。
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胸膛剧烈起伏。
他想反驳,却发现对方句句在理,逻辑缜密,让他根本找不到任何破绽。
他想动手。
可对方是天帝亲封的四品真君,手持吴天金阙印,代表着天帝的脸面。
他若动手,就是公然打天帝的脸。
他还没这个胆子。
最终,他只能重重地“哼”了一声。
他端起那杯白招为他斟满的酒,仰头喝干。
他将酒杯重重砸在桌上,悻悻地转身走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在场的一众火部神将,看着这一幕。
他们看向白招的眼神,都发生了微妙至极的变化。
他们本以为,这个新来的司法真君,不过是个靠功德上位的幸运儿。
是个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
今日一见,才发现。
此人,不仅修为不弱。
这心智与口才,更是滴水不漏,锋利如刀!
这是一个,绝对不好惹的角色!
宴会不欢而散。
白招却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他的目的已经达到。
他知道,想要让这些崇尚武力的先天神祇真正信服。
光靠嘴皮子是远远不够的。
必须要有实打实的功绩。
要有足以震慑所有人的铁血手腕!
这一日,白招拜访掌管天庭所有档案律令的“文德殿”。
殿中,一位须发皆白,修为仅仅停留在天仙境界的老仙官。
他与白招一番小心翼翼地交谈后。
确认了这位年轻的真君,是真的想为天庭建立秩序。
而不是为了捞取权力的政治过客。
这位老仙官,突然屏退左右。
他神情无比凝重与激动。
从大殿最深处一个被重重禁制封锁的角落里,取出了一卷漆黑如墨的玉简。
那玉简之上,缠绕着肉眼可见的黑气,充满了无尽的怨念与因果。
“真君……”
老仙官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激动与期待。
“天庭积案如山,大多盘根错节。但,若要立威,必先办此案!”
他颤抖着双手,用尽全身力气。
将那卷令人心悸的玉简,恭敬地递到了白招的面前。
“此案,乃是三百年前,南瞻部洲苍梧国一夜被焚的灭国惨案!”
“十万生灵化为焦炭,卷宗却只以上报“天灾’了结。”
“此案背后,涉及的人物,位高权重,神通广大。我等文官,提都不敢提!”
他看着白招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真君,您可知晓,天庭积压的悬案为何迟迟不得解决?”
“因为缺了一把刀!”
“一把能斩断一切阻碍,让所有宵小都为之胆寒的刀!”
“此案,就是您最好的磨刀石!只要办成了此案,树立了司法天宫的绝对威严,其他案件的阻力,自然迎刃而解!”
白招接过玉简,入手冰凉刺骨。
他明白了老仙官的意思。
擒贼先擒王,打蛇打七寸。
只有处理完这件最硬的骨头,他才能真正立足。
才能让天庭众神,真正敬畏他手中的司法权柄!
他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眸深处,瞬间闪过一丝冰冷至极的寒芒。
他知道,他真正立威的机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