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钦听说后赶到时,这其间难楼父子却是在两军阵前跪了整整两个时辰。木说从面色羞惭胀红到茫然垂首,而难楼却始终一脸恭敬,跪得笔直。
蒋钦在亲卫族拥下,驰到两人面前,笑道:“想不到乌桓人中倒有你这般机灵的。”
难楼砰砰地磕了三个响头,连声道:“不敢,犬子无知,竟妄图与天兵相抗,我父子罪深,只求将军放过无辜族人。”
蒋钦不置可否地看了他一会,又看了看身体颤抖的木说,淡然道:“你这儿子倒是很有血性嘛。”说着马鞭一挥,啪地一声打在木说脸颊上,抽出一道血痕。
木说惊怒交集,脑子里嗡地一声,就想爬起来与这人拼命。
难楼连忙将他一拳打翻在地,叫道:“谢蒋大将军赐鞭!此真犬子之荣幸也!”
蒋钦不禁摇头失笑,这时代的汉朝人都没将胡人放在眼里过,身为秦羽手下头号大将他更是对之轻鄙。此时倒觉得这难楼是个人物,点头道:“乌桓人有你这样一个人,倒是免了灭族之祸。”
其实他也并没有打算过直接灭掉乌桓,秦羽对异族的方针一向是“恩威并施”,针对塞北诸族,就是威大过恩。
这难楼不管其用心如何,正好做为一个典范,用来代替蹋顿,向诸族昭示与楚为敌和投顺的不同遭遇。蒋钦这些年来南征北战,眼界和见识都早非当年的水贼头子可比,处事手段已经颇为老辣。好生抚慰了难楼几句,令之亲率两千战士,跟随精绝营大军一起去征讨蹋顿。
难楼感激不尽地又磕了几个头,才恭敬地站起身,生怕木说血性惹祸,便将他带在身边,让亲信秘卓回族中处理事务,收集珍奇赠送蒋钦以及向丹泉进贡。
蒋钦亲率大军,直逼蹋顿的地盘。蹋顿此时已得知其他族群之事,不由吓出一身冷汗。他可不是蠢人,自然清楚在这冰天雪地中,短短两天多时间马不停蹄奔袭各处意味着什么。而从各处斥侯回报的情形来看,其他各路族群竟然连半点抵抗之力也没有!
他顿时胆怯起来,而此时古罗多雄纠纠气昂昂地走入帐来,拱手道:“王上,勇士们已经集结完毕,我愿第一个冲上去,砍下敌人的头颅给您做酒杯!”
换一个时间,蹋顿肯定会大笑着勉励,但此时心里已经生怯,起了求和之念。沉吟着看了他一会,忽然面色一沉,厉声道:“古罗多,我与楚人素来无怨无仇,本来欲与之交好的,你竟然妄自挑衅生事,该当何罪!”
古罗多顿时惊愕无比,茫然看着蹋顿。
帐中的其他人也都一脸惊骇,蹋顿却已打定主意,一挥手,喝令左右将古罗多拿下,砍了首级。可怜古罗多自负勇力,临死前都是一脸懵逼,茫然不已,只是没来由想起前几天田豫所说的话:“汝将来可莫要后悔!”
“什么?那蹋顿使人献上一枚首级,想要求和?”
蒋钦听到这消息后,不禁冷笑,喝令将使者也一并砍了。
开什么玩笑,你想挑事就挑事,想求和就求和?连个儿子和袁家兄弟都不送来,随便砍个什么小角色就想求和?做梦吧?
蒋钦毫不理会,大军直扑蹋顿领地而来。蹋顿此时四面军情不断传来,越听越惊慌,不免有些手足无措。
此时身边一名心腹智囊察言观色,上前悄声道:“楚军所恶者,袁氏也。王上不如将袁氏兄弟擒下,卑词求好自可。”
蹋顿踌躇道:“袁本初于我有恩,如今其二子危急来投,此举未免不义。”
心腹对他最是了解,知道他哪里会讲什么义字,无非是在自己面前装装模样,找个台阶罢了。便知趣道:“我听说袁家二子暗中密议,要夺王上之权,以恢复他袁家故土。”
蹋顿顿时大怒,骂道:“竞有此事,此二贼吾必杀之!”便令人去请二袁来帐中议事。
不料袁尚颇有些小聪明,见机不妙,已是躲到自家军营中,托词不来只道:“狼王若出兵,某等愿为前锋。”
蹋顿闻报正欲与心腹商议时,此时忽报蒋钦大军已然杀到,将蹋顿领地最南面几个族落风卷残云一般荡平。
其中蹋顿的幼弟拙台亦被杀死,将首级送回。
蹋顿见了顿时勃然大怒,他虽然之前心生怯意,但好歹是有狼王之称的一方霸主。此时血性上涌,拔出长刀,一刀将账中木几砍成两段,厉声喝道:“楚人欺人太甚!某誓与之死战到底!”
他决心一下,就不再狐疑,立刻集结大军,有两万七千名乌桓精骑,一万名披甲执弓勇士,还有乌桓人独有的套索兵,一共四万人。
正欲出兵时,忽然一支军队从西而来,蹋顿惊而视之,却是其从弟,如今乌桓大单于楼班率军前来。楼班与蹋顿彼此关系此前其实很紧张,毕竞有过争权的经历。但后来在丘力居之弟松明干的斡旋下,关系缓和了许多,楼班率部分族人迁向西北,与蹋顿分开。
这次他率军来援,是松明干力劝的结果,说毕竟大家都是乌桓同族,一损俱损,不可不救。蹋顿顿时大喜,连忙迎上前,向楼班和松明干致谢。
其时又有其他乌桓小部族前来会合,最后集齐了七万大军,浩浩荡荡,声势震天。而据回报蒋钦只带了万余人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