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諫自己,说话要算话。
后来的白岩城,朕確实差点言而无信。
但这也正好说明了,那逆子根本就看不起朕,看不起朕这个天策上將!
岂有此理!
李世民心中没来由的升起一团火起。
只见他心思迴转,然后猛地转身,眼中狂怒翻腾,几乎要將跪地请罪的李道宗生吞活剥。
但他最终还是死死咬住了牙关,將几乎脱口而出的『斩』字硬生生咽了回去。
不能乱!
此刻军心已如累卵!
朕绝不能让这军心乱了!
朕要贏!
朕一定要贏过那逆子!
“李道宗!”
李世民的声音因压抑怒火而扭曲:“褫夺兵权,押后营看管!待朕破城之后,再行论罪!”
这暂时的冷处理,既是给宗室留顏面,更是给自己留一个雪耻的机会。
他需要李道宗戴罪立功的由头。
“孝恭!”他厉声喝道。
“臣在!”
“即刻接管前沿!加固营垒,多设哨卡,严防杨万春袭营!若有一兵一卒靠近,格杀勿论!”
“遵旨!”
李孝恭领命而去。
“张俭!全力搜救生还者!孙代音!速速清点损失,朕要最详尽的数字!”
一道道命令带著铁与血的味道,强行將混乱的唐军箍住。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孙代音就捧著初步清点结果,走了进来:“陛下,步卒精锐折损近四成,火器营近乎全军覆没!可用火炮仅剩七门,火药不足平日一成。投石机损毁殆尽,粮草尚可支月余,但伤兵已逾五千,急需药物”
数字冰冷,触目惊心。
长孙无忌忧心忡忡:“陛下,伤亡惨重,器械尽毁,士气低迷,且辽东秋寒將至,恐”
“够了!”
李世民猛地一拍桌案,震得烛火摇曳。
他双目赤红,死死盯著沙盘上安市城的位置:“一次意外!一次杨万春的奸计!就让我堂堂天朝雄师,望城兴嘆,狼狈而逃吗?!朕不甘心!”
他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迸出,带著帝王尊严被践踏的屈辱和近乎偏执的疯狂。
他已经为辽东之战,付出了无数心血,连长安的乱局,他都没有空搭理。
因为他知道,只要他攻下安市城,平定高句丽指日可待。
就算失败一次又如何?
他必须要成功!
除了成功,別无选择。
“陛下!”
李孝恭单膝跪地,痛陈利害:“非臣畏战!实乃强攻已无可能!我军疲敝,器械全无,安市城士气正盛!若再折损,恐动摇.”
“谁说朕要强攻?!”
李世民粗暴地打断他,眼中闪烁著一种近乎赌徒的狂热光芒,猛地看向被亲兵押在帐外候命的李道宗:“李道宗!滚进来!”
李道宗踉蹌入帐,面无人色。
“朕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李世民的声音如同寒冰,“告诉朕!『筑山法』本身,错了吗?!”
李道宗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猛地抬头,嘶声道:“陛下!『筑山法』本身绝无大错!居高临下,克敌之正道!”
“此次崩塌,皆因臣急於求成,基础夯筑不够坚实,內部木架支撑不足,更未料贼子火攻如此精准!”
“若能再筑一次!”
“臣定会在原有的基础上,深挖三丈,以巨石为基,木架纵横加密,夯土层层夯实,必能固若金汤!”
“届时重器再上,安市城必成齏粉!”
“臣愿立军令状!若再败,甘受千刀万剐!”
他为了活命和洗刷耻辱,已然不顾一切。
“陛下!万万不可!”
李孝恭惊骇出声:“新败之余,人心惶惶,劳力疲惫,五十万人次的工程,岂能再来一次?时间!材料!都从何来?安市贼子岂会坐视?!”
“是啊陛下!”
长孙无忌也急了:“此乃孤注一掷!若再有差池.”
“朕意已决!”
李世民断然挥手,眼中只有不顾一切的胜利:“道宗!朕命你戴罪立功!即刻徵调所有可用劳力,拆营取木,掘地取石!”
“朕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月之內,朕要看到一座比之前更高、更坚固的土山!若成,前罪可免!若再败.”
李世民眼中杀机毕露:“两罪並罚,诛你满门!”
“臣领旨!谢陛下隆恩!”
李道宗重重磕头,额头鲜血直流,眼中却燃起病態的希望。
而长孙无忌等人看向他,又看向李世民,眼中升起了从未有过的担忧。
虽然他们也能理解李世民的求胜欲望,但越是这种时候,就越要冷静。
否则急功近利,绝对会出大事。
可是,现在的李世民,已经听不进去忠言了。
他已经完全陷进去了。
哪怕是长孙无忌,都无法劝阻他。
很快,整个唐军大营就陷入了比之前更加压抑和疯狂的境地。
新败的伤痛还未抚平,更沉重的劳役便压了下来。
士兵们麻木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