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骨肉一挤,簪体都弯曲。
该扔了。
“卫壹。”封仁又唤一声,“替本公子向白姑娘致歉,赠她的金簪污损太过不便归还,然她既将为我封氏人,将来无论想要何等珍宝,绝不会缺于她。”
冷冰冰。
再娇俏艳丽的面容听着这么一句话,都不免在夏日被冻得,像昨夜雪般,把白芙蓉的表情在脸上冻僵一刹。
亏得她瞥着惹人厌的狐狸书壹在侧,专门斟酌好一番入戏神态——
“封郎有何事要与妾说?”
白芙蓉问这句时,要先期盼地将双眸抬起,恰用此前为担心封仁假作的旺旺泪珠儿,反出粼粼波光。
从书壹的折扇兀地挡住眼睛,白芙蓉很确定她这一双琥珀色的眸,泛秋波时的光泽角度最是绝妙。
随后羽睫轻颤,垂下来,再一副羞怯态……
书壹给自己的视线挡得越严实,白芙蓉越肯定纵是个铁石心肠,见她此番少女情态也很难毫无波动。
很不巧。
封仁这好郎君的心,还真真比她一个精于多情道者,更会拉扯,一会儿又牵又拉谈前世缘,再一转眼——
比铁石还硬。
赠金簪时还有追佳人求娶的意思,现如今,不缺她珍宝?
她白芙蓉朝朝伴在帝王侧,何时缺过这些东西?
“……将为封氏人”?
简直,直将她化成同这些什么,书卫壹贰叁一般的封氏从属!
封仁定从卫壹的汇报中,瞧出白她芙蓉今日早知有刺杀一事,如此说来,那不缺她珍宝一言,怕意在让她将功折罪,再以功论赏了?
白芙蓉一边悔自己当日手不够快,没给封仁一簪子捅死,一边忍住咬牙切齿问:“长公子,有何要妾帮忙之事么?”
卫壹摇头。
却在此时,从门房处来一通传:“曾家家主上门拜访,说抓住一刺客审出要事。”
呵?眼看着长安今夜后必乱,还让她处理这几个小世家?
白芙蓉毫没有多思量,直接吩咐。
“卫壹大哥,麻烦将曾家家主请进府后,直接押到曾三娘的房间扣起来,派人盯着记录下他和曾三娘彼此,有何言行动作便可。”
书壹的折扇从眼上撤了下来:“白姑娘,一家家主你这般处置未免太冒失,当请长公子示下。”
见书壹要找人再禀封仁,白芙蓉也不恼。
她很确定封仁清楚,他们重生的身份到底意味着什么。
或许。
他不过又是在试探于眼下当口,她白芙蓉会否荤素不忌,仍旧只顾眼前之利,愿意分神去处理什么曾家主。
果不其然,禀告封仁者,回来得很快。
“白姑娘,长公子有请。”
……
……
夜仍深沉。
待白芙蓉进屋见那郎君,双眸则如永夜,那种照不出半个他人影的永夜。
只是如今一身衣着从乞巧市的仙鹤袍,换为同瞳色一般的行装——
玄黑干练,比宽袖大袍,颇显几分身材。
肩骨略凸不知会否是近日这又受刑、又跪天,还劳累的缘故,论宽度却绝对不窄恰到好处,与腰线形成最妙的倒三角形。
白芙蓉阅人无数,一般对于品评男人样貌都有几分倦怠了,只是瞥见不远处摆的同样一身玄衣……
她问:“封郎这是要出城?”
他亦答得利落:“是,仁请白姑娘随行。”
啧,还要先试出她白芙蓉有没有看清眼前态势紧急的才智,才替她备下行装。
那她白芙蓉不在心里回敬一番赏玩样貌,岂非全无面子?
当然她下一段,是要更卸几分他的面子。
白芙蓉点头道:“今夜之变,想来各方都绝等不到七月十五再行动手。但长安城毕竟由柳氏外戚盘踞多年,若是未作得全然准备突然发难,在城内与他们相持确实不智。”
说完这句,却又晃了晃头:“不过封郎,妾身要留下来。”
凝着的少女一双琉璃眸,没有故作任何情深,只澄澈地展现出其下笃定。
一身残留着血灰破损的衣裙,没有更换,却似比他这整装之人,更早早做好决然的准备。
封仁想,他对白芙蓉的决定早有所料。
他既邀她共谋,岂会希望她是个亦步亦趋,听自己安排的属下?
再听,白芙蓉又言。
“封郎你这几日所行,多傲慢呀,妾刚刚又扣了那曾家主,我封氏目无王法目中无人之态,已做了个十成十。
想来你的确也已陈兵城郊,围而不攻或许也能让他们不战而降。
但妾想,何不就借你我这份重生归来,叫那些凡夫俗子根本分不清虚实的傲气,让妾亲自进宫,同她柳太后唱出空城计。
你我分头行动,或许事半功倍。”
白芙蓉没有探究封仁陈兵的详细布置,亦如封仁没有探究白芙蓉空城计的具体内容。
他颔首,她点头,二人便顷刻达成了合作。
就算他们之间没有丝毫感情,亦无法更改——
如今世间,至少封仁可见之处,唯他二人历过前世浮沉。
纵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