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吧。
苏天言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从房內传来。
白子华推门而入,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水味扑面而来,与苏天言平时惯用的雪茄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奇异的曖昧气息。
然而,让白子华脚步一滯的是身姿婀娜的柳秘书正斜倚在床边,她的肌肤在灯光下泛著象牙般的光泽。
最令白子华感到不適的是她身上未著寸缕,仅用一条丝滑的薄毯隨意地遮盖著身体。
女人的眼神慵懒,看到白子华进来,没有丝毫羞涩,只是多披了一件苏天言平时穿的大衣在身上。
白子华的目光迅速从女人身上移开,他感到一阵尷尬和困窘。
他镇定地走到床前,儘量不去看那个女人。
“苏总,少爷那边有点情况,我需要向您做一下匯报。”
“你说吧。”
白子华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他的目光再次不可避免地扫过不远处的柳秘书,这个停顿的意味已经非常明显了。
在这件事情上柳秘书並不適合在场。
白子华感到一阵为难。
柳秘书很识趣,她没有多说什么也没资格说什么。
她在察觉到白子华的为难以后,立刻站起身,披著那件大衣,赤脚踩上柔软的羊毛地毯快速离开了臥室。
苏天言也从床上站起来,换上衣服以后便坐在了臥室的写字檯后。
他拿起一支钢笔,打算一边批示集团的文件,一边听白子华匯报。
在柳秘书离开后,白子华並没有直接匯报相关情况,而是先就一个问题跟苏天言聊了一小会。
確认苏天言此时的心情不错,白子华这才敢把马姝寧怀孕的事情说出来。
白子华强调马家使用了手段,所以才导致的事情的发生,少爷全程都没有任何意识。
苏天言听完之后,面色凝重,但始终保持著沉默。
白子华通过细微的观察,感觉有点坏事。
苏天言此时就如同一座即將喷发的火山,外表沉静,內地里却岩浆翻滚。
这种怒火併不诉诸於高声的咆哮或激烈的爭吵,而是渗透在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动作中。
苏天言此时的脸部线条紧绷著,平日里因岁月而深刻的皱纹,此刻更是拧成了一个川字。
他的双唇紧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下頜骨的轮廓因为牙关紧咬而显得格外分明。
目光不再是平日里的温和或疲惫,而是变得锐利如刀,却又深不见底。
苏天言的眉毛压得很低,几乎要与眼睛连在一起,形成一种阴沉的压迫感。
他的瞳孔微微收缩,像两口幽深的井,从中投射出的不是火焰,而是足以將人冻伤的寒冰。
白子华此时避免与苏天言直接的眼神接触,但冰冷的余光却让他不寒而慄。
他在想的是,最近一段时间是不是不適合匯报?
可经过观察,白子华认为最近应该是最佳匯报时机了。
因为他不能拖的时间太长,因为拖得越长,就有可能错过终止妊娠的最佳时期。
这件事情白子华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苏晟、龙若璃。
时间越久,越容易產生变故。
白子华相信,现在就已经是最佳匯报时间。
可即便是挑选了一个苏天言心情大好的时机,苏总似乎依旧感觉到异常愤怒。
哪怕白子华一直在强调不是苏澄的错,依旧无法阻止
苏天言此时的大脑里正在进行一场剧烈的思想斗爭。
愤怒。
耻辱。
失望。
无力。
苏澄的所作所为甚至让他產生了一种被背叛的感觉。
这种多样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灼热的岩浆。
苏天言觉得自己像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多年的努力和付出在某一刻化为乌有。
原本捏在手中的那支钢笔在无人察觉的瞬间,被无意识的刺入手掌。
坚硬的笔尖没入皮肉,暗红色的血珠缓缓渗出。
但苏天言此时却感觉不到任何痛感。
下一秒
某种东西在他大脑深处“啪”地一声断裂了。
苏天言如深渊般凝聚著怒火的眼神突然涣散了。
好像被投入石子的湖面,瞬间失去了焦点。
紧绷如雕塑的脸部肌肉毫无徵兆地鬆弛下来,被茫然和困惑替代。
苏天言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视线缓缓落回到自己流血的手掌上。
“哇”
一声响亮的、带著孩童般惊恐和委屈的哭腔,猛地从他喉咙里迸发出来,彻底撕碎了房间里令人窒息的死寂。
苏天言像触电一样猛地缩回手,钢笔“啪嘰”一声掉落在地。
他高高举起受伤的手掌然后又凑到眼前,仿佛第一次看见这个伤口。
“手!我的手!”
苏天言带著哭腔大叫,声音里充满了对疼痛的恐惧。
“疼好疼啊!”
苏天言另一只手胡乱地试图去碰触伤口,却又因为害怕而缩回。
豆大的泪珠从他浑浊的眼眶里滚落下来,划过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