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余城,建虏打到山海关下,江南教匪肆虐数省,截断漕河,南粮运不到九边,再过俩月粮草便要告急,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
皇爷临危受命,撑起这个烂摊子,不容易啊。”
“是啊是啊,但下官相信,陛下秉天命而登基,洪福齐天,必然能带领大燕走出泥潭,再造辉煌!”安昕慷慨激昂道。
邓伦见安昕至此还不表忠心,不表达忠于王事,主动请缨做事,脸色不由变化,但终于没有彻底冷下来。
“咱家还有要事,宣旨过后就要启程,安大人接旨吧。”
邓伦不想再和安昕虚与委蛇,来到府衙正堂,此地已经摆好香案。
宣旨急,时间紧,也没沐浴焚香,一切从简。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
东阳知府安昕,平寇有功,才具堪用。今漕运梗阻,匪患丛生,特简派尔总督漕运,克期肃清河道,恢复漕纲。
一应剿匪、疏浚事宜,尔当与地方文武、各路军将会同商议,和衷共济。所需粮饷夫役,可咨请地方有司酌情调拨。
务须尽心王事,莫负朕望。
钦此。”
邓伦读完圣旨,双手捧着,却见正堂之中一片诡异的沉默。
安昕伸出双手接过黄绫圣旨:“臣接旨,谢主隆恩!”
圣旨恭敬的摆在香案上,但安昕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来。
自见到邓伦以来,通过邓伦的表现,再看到圣旨当中的内容,安昕窥到了崇宁帝的虚弱、猜忌和短视。也是,如今之大燕,南北俱乱,左右夹击,风雨飘摇。
崇宁帝上位,所做改革一切为了加强皇权。
但为何要出此下策,恢复阉党,恢复臭名昭著的东厂幡子?
便是因为,他没有景顺帝的水平,不得不以更强硬的法子来想尽办法加强自己的权威!
越是缺少什么,往往越是强调什么。
现在的大燕是一副重病之躯,需要以温养滋补的方子来调养尚能多活些年。
而如今这样一剂猛药下去,反而会加快病情的发展,令其一蹶不振。
重用阉党是一步无路可走,不得已而为之的臭棋。
“如果是景顺帝,绝不会以这样一记荒唐的“俗手’妄图解“天下劫’。”
安昕默默的想着。
周围的安静,安昕的沉默,让邓伦心中有怒。
他是崇宁帝的伴读太监,从小陪其长大。
而皇四子也并非储君,本来正常的成长轨迹,应当是外放出去,到封地当一个闲散的王爷。皇四子成了“皇爷”,他邓伦也成了司礼监的“秉笔太监”。
但他对于朝堂上官制的理解,还属于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
所以,他不理解场上这一份沉默究竟是因为什么。
“圣旨已然送到,皇爷对安大人很是期盼,希望安大人勤于王事,不要辜负皇爷信任!”
邓伦说话的时候,却见对方脸上再次噙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
“陛下隆恩,臣不敢辜负。”
安昕抱拳说道:“花厅已备好茶茗,还请公公移步小憩,容下官略尽地主之谊。”
“茶就不喝了,皇爷的差事紧。”
邓伦直接拒绝。
安昕将之送到府衙大门外,目送其骑马离开。
“陛下,如此······”
刘同知话到此处而止,只是摇了摇头。
并非所有胡党都支持阉党的。
胡党和新党,乃是文官内部的理念之争,而与阉党则是朝臣与内臣真正的权力之斗,是文官体系与皇权之间的斗争。
“陛下如此小气!”
万泽文撇了撇嘴。
安昕没有说话,朝着二堂走去。
皇帝此举,或并非小气,也可能是新皇登基,得位不正,属于他的班底未曾建立起来,皇权被困于京畿之地,难以施展的原因。
否则,也不必着急忙慌的恢复东厂了。
当然,也可能是吝啬名器,又心存制衡,既要用他,还又怕给的官职高了形成尾大不掉之势。思量起来,这个可能还更大一些。
“新皇帝压不住阵,相比景顺帝而言,不敢放权,出手实在小气!
我还只是地方知府而已,朝堂之上又如何呢?”
徐观湘身居庙堂,作为阁老,哪怕和安昕在海贸一事上利益相关,也不可能对于朝堂之上的姐语尽数付与信中。
但安昕通过这些书信之中字里行间的信息,通过邓伦的言语表情,通过圣旨的内容,也在脑中拼凑出了一副崇宁帝的画像。
“但总督漕运,坚决不能接受!”
安昕接下圣旨,只是在明面上要尊重皇权,在流程上不能授人以柄。
但这不代表他接受崇宁帝给他的任务。
在大燕,所谓总督漕运,并非漕运总督。
漕运总督是二品大员,而总督漕运则只是一个差遣。
且,漕运总督早已是大燕早期官职,在太宗皇帝之后,就已经裁撤了这个正式官职。
而一个差遣官,尤其是总督漕运,这等横跨数省的差遣,若是给他安昕加一个都察院右都御史,亦或是加一个兵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