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府。
自那夜贾兰到澄怀园,见了贾环一面后,谁也不知道,贾兰究竞和贾环说了些什么话。
但是第二日,贾环便难得来到了荣国公府中,自正门停下,从马车上走下来,转而从中买过门槛,往府内走去。
而今国公府里的丫鬟婆子,见到贾环后,哪一个不是脸上带着笑意,便是连以前惯常给贾环看眉眼高低的刁奴,此刻面对这位今时不同往日的环三爷,也端的是点头哈腰,讨好至极。
没瞧见府里头的惜春和迎春么?
这二姑娘和四姑娘,原先在府里头,闷声不吭,甚至被刁奴欺负到头上来,可是自打贾环出手后,二姑娘的中山狼未婚夫被赶走了,四姑娘发高烧也有人看病了。
这桩桩件件的事儿,不都是说明,虽说贾环不在荣国公府,但是对于国公府内的姐妹,还是多少有所关心的。
只是要说对于三姑娘,贾环的态度究竟是怎样的,贾府的下人倒是拿捏不定,不过总归环三爷对于惜春和迎春,还有几分兄弟姐妹之情。
想到这里,那些丫鬟婆子,看向贾环的目光,也就愈发讨好起来。
连带着这一路走到荣禧堂的过程中,周围的丫鬟倒不似往常那般,嬉笑怒骂,举止随意,反倒是一个个屏气凝神,对于这位环三爷多了几分慎重和讨好。
等来到荣禧堂的时候,贾母和王夫人抬眼看去,看到贾环如今的容貌身形,姿态气度,便不由得一晃眼。
都道是富贵权势迷人眼。
要说这些东西,缘何迷人眼,单看如今的贾环便知道了。
王熙凤难得出来,见众人不说话,气氛有些冷场,仿佛又回到原来的样子一般,掩嘴就哈哈大笑出声:“老祖宗这是看呆了不成?莫说老祖宗看呆了,便是我这个做嫂子的,长久不见环哥儿,如今看到环哥儿这玉佩声动,一步一响的模样,也得说一句,端的是四品爵位出来的哥儿,到底同往日是不一样了。”“我如今待在东厢院里,闲来无事,倒也翻了不少书。如今我就在环哥儿面前卖弄卖弄,书中所言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之过隙,忽然而已。”
“如今看来,当真是如此。环哥儿比起前些年,如今浑似换了个人似的。可见读书明理,当真是不假。”
王熙凤此话,便是对贾环有意卖好。
如今王熙凤有子万事足,外头贾琏跟着贾环打下手,王熙凤也想开了,不用自己的嫁妆填补整个荣国公府的窟窿,这也就导致,王熙凤和贾琏这一房,手头还算宽裕,根本没有原著中,到了后边以至于捉襟见肘的境地。
王夫人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微微有些僵硬,只是很快,到底是在府内当了那么久的慈悲心肠的太太,王夫人再度抬眼,看向贾环的时候,目光慈祥,倒衬得贾环似是她亲生子一般。
贾母更是不惜血本,从库房里拿出来的那件雀金裘,让人放到贾环身边的婢女手上。
贾母看着贾环,笑容慈祥,端的是一派贾府史老太君的气度:
“这叫作雀金呢,是俄罗斯国拿孔雀毛拈了线织的。”
贾母话语才落,旁边的鸳鸯便笑着替贾母添补起来:
“这雀金裘上的孔雀羽线,乃是由孔雀羽毛捻成,工艺复杂。环三爷若是有心,冬日里披着,在阳光下走走,便能看到金翠辉煌,碧彩闪灼。”
“尤其是这雀金裘里,还有金线织就,珍贵异常,非寻常织物能够比拟,乃是俄罗斯国进贡上来,便是府里,也只有宝二爷手中有那么一件,余下的这一件,就落在环三爷的手里了。”
贾环看着这雀金裘,见其华丽异常,对于其中的珍贵奢侈,自然是认可的,尤其是其中的针滞之法,乃是经纬织补,非普通绣娘能够完成。
只是比起这雀金裘,贾环更愿意穿赵姨娘做的大毛衣裳,低调体面,但却不会过度奢华,招惹旁人的注怠。
说到底,雀金裘这东西,是贾府惯常的风格,但却不是贾环和雍亲王所崇尚的自然简朴。
这真要穿出去,太招眼了。
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朝中的大臣参上那么一本。
只是,纵使贾环心中有万般念头,这会儿也只是笑了笑,朝贾母谢过后,就坐在贾母下方的首位上,淡淡地捧起一盏茶,抿了口。
入口,还是贾母喜欢的老君眉。
见贾环不动声色,贾母和王夫人对视一眼,对于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倒是没了几分把握,尤其是王夫人,为宝玉思量,有心想让贾宝玉说几声话,可是贾宝玉看到贾环后,顿时就成了鹌鹑。
明明贾宝玉才是哥哥,但是贾宝玉如今碰见贾环这个弟弟,拿自个儿和贾环相比,总觉得有些心虚气短。
而王夫人想要让王熙凤斡旋说话,偏生王熙凤如今看透了,压根就不吃王夫人的眼神,只是自顾自地拨弄着茶碗上的盖子,不时再吹拂一下茶水表面的茶沫儿。
事已至此,王夫人只能硬着头皮开口,说到贾宝玉如今的处境:
“环哥儿,你好歹也是跟在四爷身边的四品将军。如今你兄弟不知得罪了那起子小人,才升上五品参领,如今却又丢了官职,在家赋闲。”
“你也是知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