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蝌听到自家妹子这话,脸上便愈发不解起来:
“既是如此,那你缘何……对环三爷做出这些事儿来?”
薛宝琴这会儿,面对自家亲哥哥,倒是觉察出几分不好意思来,转而便开口道:
“我……不过是想要逗弄逗弄云姐姐和宝姐姐。”
薛蝌皱眉,更是疑惑:
“她们……怎么了?”
薛宝琴睁大了一双眼睛,便看向哥哥:
“哥哥不觉得宝姐姐和云姐姐,都喜欢环表哥吗?瞧着云姐姐那风风火火的性子,结果却独独对环表哥露出小女儿家的情态来。”
“哥哥,你好生迟钝。你方才在饭桌上,难不成就没有觉察到,明明你一个大男人也在,怎地云姐姐便是连一个眼风都没有给你?”
薛蝌露出欲言又止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开口:
“妹妹,其实后面这话,你不说,哥哥也知道了。”
实在不必说出口,把哥哥作为男人的自尊都敲碎。
他虽然仰慕环三爷,但是这般当面比较,未免太过戳人心窝子了一点。
薛宝琴笑眯眯的,眼睛弯的跟月牙儿似的,这会儿兴头上头,于是就跟哥哥分享起了白日里观察到的一些小细节:
“云姐姐也就罢了,她那心思,都要写在脸上了,就连桌面上的赵姨太太都瞧出来了,更何况是环表哥?”
“只是哥哥,你竟然都没发觉,宝姐姐在对待环表哥的时候,也有好几分不同。”
“给环表哥夹菜的时候,宝姐姐多要温声体恤。给环表哥舀汤的时候,甚至还要用手心试碗壁的温度,就差亲自上前吹了。”
薛蝌闻言,目瞪口呆。
这般细节,妹妹是如何在短短的一次午膳上都观察到的,偏生薛蝌只是觉得氛围有些异样,对于这些女人间的暗流涌动,竟然一无所知。
薛蝌反复思忖,然后不由得感喟一声:
“环三爷不愧是天资纵横之辈啊。”
闻言,薛宝琴扭过脸,有些狐疑地打量哥哥。
她总觉着……哥哥有些羡慕这位环表哥的处境。
夜晚。
乾清宫内。
康帝的御案面前,摆着诸多奏折,而站在他面前的,正是其四子庆镇。
此刻,庆模口中祥述着这些时日来,在京城观察到的见闻。
其中,要说这些见闻所关更多的,莫过于京城大烟一事,因为跟着贾环微服私访了几次,康帝对于大烟一事,非常重视。
他看似面上不显,实则因着爆发大烟一案,把安亲王、老八甚至老八家的都狠狠记了一笔,只是碍于老八在朝中的声望,康帝引而不发,甚至故意借着大烟的事儿,将这件差事交给老八去处理善后,看似给足了老八的面子。
但是,实则康帝心中最清楚不过。
自己的儿子,他怎么可能不了解?
以老八的性子,最擅长的不就是礼贤下士,施恩旁人吗?
这大烟之事本是因他而起,且此事已经牵扯到不少勋贵权臣家中子嗣,想要彻底根除大烟祸患,必须用酷烈之手段。
然而一旦用此法,势必会得罪不少人,康帝起先只是冷眼看着,眼见局面有扩大之势,便下旨控制。只是当旨意下来,老八松了口气,以为此事他能够尽善尽美,不得罪任何的时候,在康帝心中……老八,已经没了夺得大位的资格。
权谋只是为了获得权势罢了,可是获得权势的下一步呢?
难不成,还是要讨好所有人,让朝堂上下都是一片喜气洋洋、皆大欢喜之态吗?
大烟之事,明摆着是动摇国本社稷的祸患,可老八却为了一己私利,将此祸患漠视,这岂是明君之姿?康帝对于自己手上的烂摊子,其实心知肚明,能够整肃朝纲,充盈国帑的,在这个时候,必须是一位能追缴亏空、整顿吏治的务实派皇子。
想到这里,康帝微微抬眼,看向站在前方,口中陈述京中大烟治理之迹象的庆模,神情中微微带着几分不着痕迹的打量。
只听得康帝微阖双眼,似是不经意地开口询问,恍若谈论起寻常家事一般:
“庆模,若是你,对于治理大烟,你会如何?”
庆祺想到这些日子,看到的那些景象,眸光便是一凝,映衬着外边漆黑如墨的夜色,以及殿内摇曳掩映的烛火,脸上神色明灭不定,显露出几分冷肃来:
“该杀的杀,该戒烟的戒烟,该绑进衙门监牢的,绑进衙门监牢。”
康帝沉默了少许。
庆滇却微微皱眉,忍不住再度说起了荣国公府贾宝玉的事情:
“父皇,荣国公府的贾宝玉,先前又是科举舞弊,如今更是在明令禁止,吸食大烟的情况下,仍旧屡教不改。”
“儿子以为,此般祸害,如今仅仅只是暂夺其职,赋闲在家,恐怕未免有失公平,堵不住悠悠众口。”“虽说荣国公府乃是四王八公之一,但是贾宝玉实在是不成器,父皇何不杀鸡儆猴,也好让那些成日里无所事事,不事生产的勋贵惫懒子弟好好瞧瞧。便是不想着做出一番事迹来,但是父皇泽被这帮勋贵之家,偏生这群人不思着学成文武艺,如今却和父皇之旨意背道而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