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时,又称日入,家鸡归巢之时,大明皇宫之内,已然摆好了一场宴会,准备宴请群臣。
值此中秋佳节,百官自然受到了邀请,纷纷朝着皇宫之内行来,至于西时末,天已经渐渐变暗,一轮圆月升了起来。
众官看着天上晴空,自然都是抚须赞叹,暗道今年天公作美,他们算是能过一个好节日了。纵使这大半年发生了很多事情,可该过的日子还得过,因此百官也在互相寒暄,好不热闹。可众人等到酉时末时,却发现朱棣迟迟未止,不由议论纷纷,又等了许久,到了戌时处,随着一声鞭响,朱棣的圣驾方才到来。
只不过相较去年来说,朱棣此时的脸色可不太好看,显然是又收到了什么不太好的消息。
不过众官也习惯了朱棣沉着脸的模样,更吸引他们的目光的是太子朱高炽!这个太子,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众官打量着,突然发现,朱高炽没用人扶着入场,虽然还是一瘸一拐,身板却挺直了不少。国之幸事,国之幸事!不少大臣见此,均是心中感慨,太子终于有太子模样,整个人瘦了不少不说,就连就连体态也越发有了人君之相。
看着朱高炽,众人的目光又止不住的移向了朱高烜,这位极为低调的王爷,他们知道,很多变法琼王恐怕都是罪魁祸首。
但因为朱高烜从未有过面上的举动,故而即便知道朱高烜就是主谋,他们也拿朱高曦没办法。在众人目光之中,朱棣带着几个儿子入了坐,随着太阳西下,月亮升起,祭月仪式正式开启。先是设香炉供桌,由赞礼官引导司礼监太监念诵祭月表文,随后司礼监少监侯显代替皇上烧香行礼。随后焚烧表文,同时乐工奏乐,百官齐身下拜高呼万岁,赞礼人员宣布利弊,而后正式分食月饼。大量宫娥行出,将月饼和吃食分发到了每个桌上,到了这一步,百官就能开始吃喝了。
依照以往惯例,朱棣还会附庸风雅,趁机让群臣作赋,以期活跃气氛,趁机赏赐百官。
然则这一个中秋,朱棣却罕见的没有安排活动,自是在台上吃喝,与群臣一道赏歌舞和皎月。众官见之,暗道不对,心说今日到底又是谁招惹到了皇上,又让皇上如此不快?竟然连活跃气氛都不肯?
众人思虑之间,却见朱高炽起身道:“父皇,今日盛会,有歌有月,岂可无诗?不如让众大人作赋一篇,评个三甲,以见我大明文风之盛!”
朱棣闻之,却像是方才想起什么,悠悠道:“朕油然记得昔日朕办这中秋之会,一年乌云遮月,朕不快,令众官为诗,有解学士:帝阍悠悠叫无路,吾欲斩蜍蛙磔冥兔之语。”
“此语豪壮,朕方称快,如今大明朗月,又无乌云遮顶,何须作赋为乐,不若今年改个形势,却叫舞剑一观!”
“朕闻锦衣卫中有镇抚庞英者,剑术高超,不知可在班中,可唤出舞剑一观,自可取乐。”庞英,乃是纪纲的心腹,朱高炽不知其故,还以为朱棣真要看舞剑,便回头高呼道:“帝唤庞英舞剑!”
庞英此时就在末位,且没有位置,只是站在百官外围护卫,闻得此言,欣喜异常,急忙出列道:“陛下,庞英在此!”
朱棣瞟了他一眼,便道:“今可舞剑,定要舞出个斩蜍蛙磔冥兔之势方可,舞出有奖,舞不出便有罚!锦衣卫中大多是武艺高强之人,庞英自也懂剑,闻之便精神百倍,连忙持剑便舞。
可群臣见此,却是皱眉不已,心道中秋佳节,不吟诗作赋,反叫舞剑,这是个什么意思。
而与他们不同,一众阁臣见此,却都是面露沉思之色,他们可不相信朱棣会平白无故让人舞剑。毕竟这位皇帝心思深沉,历来让人难以猜测,方才先提起解缙,后又提起了锦衣卫,显然其中是有关联的!
胡广见此,便扭头对杨士奇问道:“今日盛会,独叫此人舞剑,陛下恐有深意也!”
“慎言,慎言!”杨士奇自然也猜到了这个信号不简单,可他历来不喜欢谈论朱棣的心思。而在二人身侧,金幼孜看的此景,不由看向了解缙笑道:“阁老妙笔,经年难忘,至于今日,尚有如此功效!”
“吾观昔日只是斩却乌云,如今却是真要好好斩一斩蜍蛙、冥兔,给阁老好好出上一口气来!”“此事与缙何关?”解缙闻之,撇了金幼孜一眼便道:“能得斩此妖孽,自是圣上明鉴之功!”几人说着谜语,实则了解朱棣的大臣多半是已经猜到了朱棣的用意,显然朱棣是准备倒纪纲了!因为锦衣卫历来都是皇帝的家奴,虽然权势极大,可却上不得台面,自然也出不得盛会。
可今天朱棣偏偏要让锦衣卫压上群臣一头,明面上是在捧锦衣卫,实际上却是在捧杀,暗示锦衣卫已经到了一个不该出现的高度。
现在将锦衣卫捧得越高,来日朱棣下手就会越狠,换而言之,那个令他们恐惧的组织,恐怕是要到头了!
金幼孜方才的话语,显然实在询问解缙知不知道此事,解缙的回复也很简单,不知道。
连解缙都不知道,那就说明这件事恐怕是朱棣刚刚起的念头,再结合本不该和朱棣同时出现的朱高烜在会前出现,那就说明这件事和琼王有关!
想到此处,金幼孜不由看向了台上朱高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