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标离开华盖殿后,立刻着手安排人手前往边疆寻找沈万三。
好消息很快传来。
沈万三虽已年过四十,但因年轻时行商遍布中原乃至海外,人脉甚广。
作为曾经的江南巨富,他被发配边疆的消息传出后,便有人暗中打点,负责看管他的官兵得了好处,对他颇为宽松。
这几年,沈万三并未干重体力活,而是拿着账簿在工地上做监工,清点人数,督促进度。
洪武九年,他已在这苦寒之地度过了近六年时光。
四十多岁的人,吃着仅能果腹的粗劣食物,与美味无缘。
这日,他如往常一样,拿着名册在人群间巡视。
确认无人伤亡病倒,便吆喝着众人上工。
作为曾享尽荣华的人,他利用手中这点微末权力,用几块不同颜色的破布缝了件袍子裹在身上,在这群衣衫褴褛的役夫中,倒也算得上体面。
他懒散地确认完情况,转身离去,口中哼着自编的调子:
“赚万两,攒三两,到头全成空一场……”
“看天哟,望地哟,富贵终如黄粱梦……”
“沈万三!沈万三何在?速来接旨!”
墓地,一声洪亮的呼喊响彻工地,打断了沈万三的自语。
他浑浊的眼神瞬间凝聚,闪过一丝惊疑,随即又像是想通了什么,竟释然大笑起来,快步朝声音来处走去。
“梁统领!沈某在此!”
沈万三走出人群,先向平日关照他的梁统领拱手致意。
梁统领见人已找到,立刻对身边一位身着锦衣、气度不凡的官员单膝跪地:
“大人,此人便是前江南首富沈万三!”
沈万三察言观色的本领早已炉火纯青。
见自己的靠山都跪下了,他心头一凛,毫不犹豫地紧随其后,深深拜伏下去:
“罪民沈万三,叩见大人!”
他的声音谦卑到了极点,头也不敢抬起。
那锦衣官员面无表情地展开手中明黄的圣旨:
“商人沈万三,因藐视皇威,被罚戍边修筑工事。今有事相召,命尔即刻随旨进京,应天府听宣议事!钦此!速速接旨,太子殿下已在营外等候!”
跪在地上的沈万三,心脏狂跳!
他本以为是大限将至,没承想竞是召他回应天府!
更不可思议的是,太子殿下竞亲自来了这苦寒之地!
巨大的惊喜让他声音都颤抖起来:
“罪……罪民沈万三……接旨!”
他抬起头,刺目的阳光也没能让他眯眼。
当那卷沉甸甸的绢布圣旨落入手中,沈万三知道……他沈万三,活过来了!
“既已接旨,速随我来,莫让太子殿下久候。”锦衣官员淡淡道,转身便走。
沈万三连忙跟上,匆匆向梁统领作揖:“梁兄,这些年承蒙关照!若沈某此去能有一线生机,他日必不忘此恩!”
梁统领抱拳回礼:“沈兄珍重!前路难料,保重为上!”
沈万三深吸一口气,快步追上官员的身影。
连日辛劳加上此刻的激动,让他很快气喘吁吁,汗水混着尘土滚落,真正成了灰头土脸的模样。营门外的官道上,停着一辆气派的马车,周围肃立着十余名带刀侍卫,个个面容冷峻,杀气凛然。“启禀大人,人已带到!”锦衣官员行礼禀报。
沈万三也连忙跪倒:“罪民沈万三,拜见太子殿下!”
马车内,巡视完边关防务的朱标正闭目养神。
闻声,他缓缓睁开眼:
“不必拘礼,上车说话。”
沈万三心头剧震,稍作犹豫,还是奋力爬上了马车。
车厢宽敞,两人对坐也不显拥挤。
他钻进车厢后,依旧不敢抬头,只敢跪伏在地。
“说了不必拘束。”朱标的声音带着一丝温和,“此次召你,是有事相托。”
办事?
沈万三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家产早已抄没,他这个阶下囚,能替太子办什么事?
“敢问殿下……陛下召罪民进京,所为何事?”他鼓起勇气问道。
“好事。”朱标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沈万三,当年你恃财傲物,妄图替天子犒赏三军,铸成大错。那时我尚年幼,对你了解不深。如今大明遭遇一场关乎国运的危机,正需借重你经商聚财的本领,你可愿为朝廷效力?”
提及当年旧事,沈万三浑身一颤。
那时的他,富甲一方,意气风发,却在政治上一窍不通,最终撞上朱元璋的逆鳞。
此刻太子旧事重提……
“殿下尽管吩咐!只要罪民经商之能于国有利,万死不辞!”他斩钉截铁地答道。
“很好!”朱标直入主题,“自大明开国,陛下对经济之道不甚了了,为解燃眉之急,大量印制宝钞。如今弊端显露,百姓商贾渐失对宝钞之信,国库亦日益空虚。朝中百官,竟无一人能解此困局!有人举荐你才能卓著,经我劝说,陛下已决意设立“国企’,欲委任你为这“国企’之首任主事,专为朝廷经营生财之道,充盈国库!若你能为大明赚取源源不断的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