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皇帝的,得有颗深不可测的帝王心;当臣子的,得懂分寸、知进退。
自古以来,猜透皇帝心思的能臣不少,可下场大多惨烈。
寻常皇帝或许还会提点两句,朱元璋却不一样。
这家伙就喜欢让你猜,看你能不能算准他什么时候会动手。
猜中了,就换个日子杀;猜不中,当下就砍头。
这种玩弄人心的心思,他一直藏在心里。
苏河接连两次戳中朱元璋的心事,让老朱脸上一阵发烫,可他又不肯承认,只能硬撑着摆出大度的模样“哼!混账小子胡说什么!咱是天下之主,就算心思被你猜中,也不会轻易杀你。”
“陛下就别装了。”苏河却不给他台阶下,“历史上因皇帝猜忌而死的臣子还少吗?死在您手上的更是多如牛毛。刚才我那番话,肯定已经让您动了杀心,承认吧。”
这种得寸进尺的态度,把朱元璋逼到了暴走边缘。
他承认苏河有本事。
带来牛痘、找到红薯,可这不代表苏河能随意羞辱他!
今天苏河已经顶撞他好几次了,再能忍,也不能当缩头乌龟啊!
一旁的朱标彻底慌了,心里笃定苏河今天准是吃错药了,不然绝不敢这么跟父皇说话。
“混账小子!咱给你脸,你别不要脸!真以为咱不敢杀你?”
朱元璋的声音里带上了杀气,若是换了别的官员,早就吓得浑身冒冷汗,跪地求饶了。
苏河却丝毫不怕,反而坦然道:
“陛下要杀,便杀。可您得想清楚,杀了我,大明该存两百年,还是只能存两百年。将来您朱家子孙,就算没被闯王李自成杀,也会栽在另一个王自成、张自成手里。忘了告诉您,当年李自成像砍瓜切菜似的从南杀到北,还有不少大明百姓主动抓了您的后人,押到街上给起义军砍。最后一座城,起码有一万朱家子孙被集体斩首,那场面,比您杀臣子时壮观多了。到后来,您的后代为了活命,都改了姓、装成普通人,混进起义军里苟活。”
“苏兄!快别说了!父皇真的会动手的!”
朱标急得直拉苏河。
这哪里是顶撞,简直是拿命威胁朱元璋!
整个大明,也就马皇后敢跟父皇这么说话,苏河现在根本是在拔龙鳞!
朱元璋端坐在椅子上,脸色看着平静,手却死死抓着扶手,手背青筋都爆了起来。
极致的愤怒,往往藏在平静之下。
他倒要看看,苏河还能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
苏河推开朱标的手,冷笑着看向朱元璋:
“太子,你别劝了。你没发现吗?从始至终,你父皇就没真正信过我。门口茶楼有他的人监视,我府里时不时还有侍卫偷听。这些我都能忍,他是皇帝,要掌握情报,我理解。可他到现在还想把我当傀儡控制!”
“牛痘按你们的要求做出来了,他不放心;国库的事我让沈万三去办了,他还是忌惮我。我现在总算明白,为啥后世那么多人讨厌你父皇。”
“因为他总觉得自己能掌控一切,却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不是什么都能由他说了算的!就算有,也绝不包括我苏河!”
“我做这些事,全是看在你和皇后娘娘的面子。换成别人,办完这些事,早被安个“功高震主’的罪名砍头了!”
最后一句话,苏河特意加重了语气。
朱元璋依旧没发怒,只是眼神变了。
没了之前的杀气,多了几分复杂和混乱。
苏河其实是在赌,用最极端的方式逼朱元璋改变。
他只有一次机会:成了,就能和朱标一起改造大明,让它变成真正的强国;败了,今天就是他的死期。眼下看来,他赌对了一半。
朱元璋没拔剑砍人。
朱标也不敢说话,三人就这么沉默着。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朱元璋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几分疲惫:
“标儿,你告诉父皇,咱是不是真的错了?宗亲赡养是咱定的祖训,本想让子孙衣食无忧,没成想他们最后要改了姓才能活命;分封藩王是为了护着你的嫡系,结果你弟弟举家自焚,建文帝还失踪了……多荒唐啊!”
“还有海禁,南洋有红薯这么好的东西,咱居然不知道!标儿你说,要是没看到这红薯,将来闹饥荒,得死多少百姓?”
“还有咱的脾气,把你母后气着,又把你吓得不轻……难道这是上天在惩罚咱朱元璋?还是说,这皇位本就不该咱坐?”
“父皇说笑了!”朱标赶紧劝道,“大明是您打下来的,燕云十六州也是您带兵收回来的,这天下没人比您更适合当皇帝!”
“标儿说得对,可为啥这混账小子偏要这么说咱?”朱元璋把话头抛给朱标,让他无话可答。朱标只能看向苏河,用眼神示意他赶紧圆场,不然父皇真要钻牛角尖了。
苏河迎着两人的目光,缓缓开口:
“陛下,太子说得没错,您的功绩足以排进历代帝王前五。可那些错误,也不能全怪您。从一开始,您的身份就注定了认知的局限。”
“您当过农民,就格外巩固农民的阶层;您当过和尚,就对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