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拉伸成了粘稠的琥珀。
在苏织夏那因精神力被抽空而变得灰白的视野中,世界的一切,都变成了极致的慢动作。
她能看到,漫天飞舞的、本应是金红色的但在她眼里是似灰似白的能量光点,那是她最后的壁垒,在悲鸣中消散的残骸。它们像一场盛大而悲伤的葬礼,缓缓地、眷恋地,飘散在空中,凌乱而又凄美。她能看到,那只由无穷无尽的、黑红色煞气包裹的巨手,穿过了光点的帷幕,撕裂了空气。它的五指张开,像一座从天而降的、要将整个山谷都捏在掌心的黑色牢笼,带着一股要将一切都禁锢、碾碎的意志,向着她,缓缓地、却又无法抗拒地,笼罩了下来。空气被压缩到了极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那股混合着铁锈与腐尸的恶臭,几乎要将她的肺都灼穿。
她甚至能看清,在那巨爪的指缝间,缠绕着的一张张因痛苦而扭曲的、无声哀嚎的怨魂的脸。它们在对她伸出手,仿佛要将她也拖入那永恒的、无尽的痛苦深渊。
死亡的气息,是如此的浓郁,如此的冰冷,仿佛已经扼住了她的咽喉,冻结了她的血液。
但,也就在这一刻,她怀中的两个小家伙,那交织在一起的、充满了愤怒与守护执念的龙吟凤鸣,如同两道惊雷,在她那即将熄灭的灵魂深处,轰然炸响!
苏织夏的瞳孔,骤然一缩!
她那因剧痛而涣散的眼神,在这一瞬间,重新凝聚起了一点冰冷而又疯狂的光!
她缓缓地、用尽了自己生命中最后一丝力气,抬起了自己的右手。这个简单的动作,让她断裂的肋骨,再次错位,一股无法形容的剧痛,瞬间传遍了她的全身,但她连闷哼一声的力气都没有了。在她的掌心,那颗拳头大小的、混沌灰色的能量球,安静地悬浮着。
它没有任何光芒,没有任何温度,甚至没有任何能量波动。它就像一个宇宙中最深邃的黑洞,一个绝对的“无”之奇点,安静、内敛,却又仿佛能吞噬一切靠近它的物质、光线、乃至法则。
这就是她的底牌。
这就是她用自己的命,用孩子们的未来,赌上一切,换来的、唯一的希望!
去吧!
她没有力气将它扔出去,她只是用尽了最后的意志,松开了对它的束缚,然后,用手掌,轻轻地、决绝地,向前一推!
那颗混沌灰色的能量球,仿佛没有重量般,慢悠悠地,迎向了那只正在合拢的、要将一切都禁锢碾碎的黑色巨爪。
没有想象中那暴躁的感觉,或者说好像没有感觉。
一大,一小。
一动,一静。
一狂暴,一死寂。
两个代表着极致力量的存在,终于,触碰在了一起。
没有声音。
没有爆炸。
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能量对撞。
在两者接触的那个点上,出现了一个绝对的、纯粹的“无”。
时间、空间、光线、声音……所有的一切,都在那个点上,被彻底抹除,化作了一片虚无。那只由黑红色煞气构成的、无坚不摧的巨爪,在接触到灰色能量球的瞬间,就像是被橡皮擦过的一段铅笔字,从指尖开始,被无声无息地、一层一层地,抹掉了。
煞气、怨魂、肌肉、鳞甲……所有的一切,都在那片“无”的领域中,被彻底分解,归于虚无,连一丝一毫的残渣,都没有留下。
这种“抹除”,在以一种无法理解的速度,向上蔓延!
指尖、手掌、手腕、手臂……
石屋之外,那名黑袍魔修脸上的、那充满了贪婪与戏谑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他那双幽绿色的鬼火,剧烈地收缩,第一次,流露出了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
“不一!这怎么可能!!!”
他发出一声惊骇欲绝的尖叫,试图切断自己与【血奴】的连接,但,已经太晚了!
那恐怖的“抹除”,已经蔓延到了【血奴】的整个身躯!
那庞大的、充满了压迫感的身躯,就像一个被戳破的、用墨水画成的气球,在短短一息之间,被那片不断扩大的“虚无”,彻底吞噬、抹除,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得干干净净。
仿佛,它从来就没有存在过。
在【血奴】被彻底抹除的瞬间,能量的平衡,被彻底打破了。
那颗完成了使命的、混沌灰色的能量球,也终于到达了它的极限,轰然解体!
一股无法形容的、混乱到极点的能量风暴,如同宇宙大爆炸的余波,以石屋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轰然爆发!
轰!!!
那座本就摇摇欲坠的石屋,在这股毁灭性的冲击波面前,连一瞬间都没能撑住,便被彻底碾成了最原始的童粉!
“噗!”
那名黑袍魔修,首当其冲,被这股狂暴的能量,狠狠地轰在了胸口。他身上的护体黑气,如同纸糊的一般,瞬间破碎,整个人如同一捆断裂的柴草,喷着黑血,倒飞了出去,狠狠地撞在了远处的山壁之上,震落了无数的碎石!
而在风暴的最中心,苏织夏在释放出那颗能量球的瞬间,便已经彻底脱力。
她怀里的两个崽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