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中。
实际上昭武帝那套恩威并施的手段,给扶苏的冲击远不止于此。
内心深处,依靠儒家道德体系理论构筑的世界,轰然间的一点点崩塌。
崩塌还不算,最主要的就是,扶苏没有看到这套体系,能够帮助自己「治理’这煌煌大秦的可能性。他师承来自于淳于越,毕生所学就是那套“复周礼,行仁政’。
可什么又是「周礼’而什么又是“仁政’?
天幕上,那个他不认可的六弟,用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把所谓的“仁德’和“霸术’融为一炉。打造出可以足以收服人心的无上神剑,用这把「神剑’甚至披荆斩棘,再次一统天下。
这点,本就是他再怎么努力,都无法做到的。
难道,自己一开始坚守的东西,一开始就是错的不成?!
他下意识的看向了不远处的老师,但淳于越的表情也是面色惨白,显然受到的冲击,不比他要小。儒家的根基是什么?是“礼’!
可昭武帝,用直接的“利’,把人心牢牢的把控手中。
他无法用儒家的那套自圆其说,原始儒家还没有发展到唐宋儒的水准,淳于越更无法相信,为何昭武帝会成为“千古一帝’。
这样的功绩,完全超越了儒家的圣贤,更是超越了周礼当中的周公。
而天幕带来的变化,更是化作了一场无声的风暴,席卷六国故地。
楚地,项府。
天幕上的内容,让项梁再也坐不住了。
他霍然起身,在大堂内来回踱步,心中显得异常的焦躁不安。
昭武帝的每一次成功,都冲击着他的认知。
“先生,不能再等了!”
不一会,项梁停下脚步,猛然看向了范增,“那昭武帝的心术,远超你我预料。”
“如今,他只是赢政的竖子,只要赢政还没死,他就不可能掌握大权。”
“若是让他上位,他必定会把矛头指向六国,“盐铁新政’让项家损失惨重,我们必须做点什么才行!”
说完,项梁的眼眸多了几分厉色,“不能让此子上位,否则我等复楚大业,怕是会中道崩殂!”“将军所言极是。”
范增捋着胡须,沉声说道,“容我思量一二,昭武帝此人,王霸之术运用极深,不能坐以待毙。”就在此时,一名家将神色慌张地冲了进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将……将军!郡守府……郡守府派兵来了!说是……说是奉了皇帝之命,要……要抓捕我项氏一族!”
“什么?!”
原本淡然的项梁,脸色骤变,整个人都懵了。
而范增也想不到,始皇帝会那么快反应过来,针对六国故地。
“将军,事已至此,不可力敌,当断则断!”
他走到项梁身边,压低了声音,语速极快的说道,“如今赢政六子势大,有始皇帝撑腰,我们绝非对手。”
“加之天幕公布了少将军未来之事,为保存项家,唯有化整为零,暂避锋芒。”
“先生的意思是…”
项梁明白范增口中所说的,但是眼眸中依旧多了几分不甘。
楚地项府好不容易积攒的基业,难不成就要直接放弃不成?!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范增一字一句的说道,“将军可以率领项氏族人,分散潜藏于江东各地,等待时机!”
“始皇帝命不久矣,只要他一死,天下必定大乱!”
他语气一顿,接着继续说道,“到时候,我等就可以暗中联络六国旧贵,伺机刺杀赢辰那小儿,只要赢辰一死,大秦必定会拥立扶苏那等无能之辈为帝。”
“到那时候,才是我大楚的复兴之机!”
就在范增的劝说下,项梁终于下定了决心。
“好!”
他猛拍大腿,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就依先生所言,只是为了复楚大业,怕是要委屈羽儿了。”项梁叹了口气,一旁的项羽早就按耐不住,手握佩剑,重瞳中战意昂扬:“叔父,羽儿不愿逃亡,大丈夫当战死沙场,何惧他秦军!”
“你糊涂!”
闻言项梁厉声喝道,“此非逞凶依靠勇武之时,你且听好亚父之言,这是为了我项氏一族大局着想。”“一会你就收拾行装,速速随我等一同离开。”
项羽满脸不甘,但是看着自家叔父那不容置疑的眼神。
最终,还是咬了咬牙,勉强点头同意。
魏地,大梁。
魏国的旧贵族们,则陷入了更直接的恐慌。
他们不像楚地那样有强大的领袖,更多的是一群只想保住富贵的“地主”。
“秦人的那个六公子,太狠了!”一名魏国旧贵在家中急得团团转,“他那“盐引’之法,已让我家盐场亏损大半!天幕中他如此神武,下一步,怕不是就要拿我们这些“不听话’的开刀了!”“为今之计,只有一条路可走!”另一人咬牙道,“主动上缴盐铁之利,向那赢辰示好!用钱,买个平安!”
一时间,魏地旧贵纷纷派遣使者,携带重金,奔赴咸阳,试图用“破财免灾”的方式,来换取在新秩序下的生存空间。
天幕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