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赢辰的话语落下,场间再次陷入了寂然。
而陈平凝视着眼前的大秦公子,心中那份不快,转而被莫名的惊色所取代。
之前见秦吏的酷烈,陈平都有点后悔来到咸阳了。
但今天能够见到赢辰,足见这位大秦的六公子,并非冷血的秦吏,反而相当知晓人情的冷暖,明白百姓的疾苦。
或许自己此次来到咸阳,并非全然错判。
与此同时。
经过方才的事情,赢辰已经没有继续闲逛的心情,便带着其他三人返回府邸。
一路上,气氛显得有些沉闷。
陈平的脸色依旧有些阴沉,显然对秦吏的酷烈之行余怒未消,但是因为六公子赢辰的缘故。他强压着情绪,没有继续多言。
张良的目光则是在赢辰和陈平之间悄然游移着,心中暗道:“此子怒则形于色,刚直易折……然,六公子,竞然能够如此折节相待。”
“希望这位六公子,真的能够实践自己所说的话。”
他暗叹了一声,不由得想道。
大秦以武力强行将六国并为秦地,但是却不思如何将六国之民,更好的变成秦人。
反而以秦之苛法,压迫黔首、士子,那么黔首、士子焉能不反。
有一位能够解决此患的大秦公子,能够顺利登上大秦帝位的话,那么六国的问题,就有了真正的解法。“足下难不成还是因为刚才的事情介怀?”
一旁的郦食其看出了陈平的愤愤不平,笑着问道。
“不知这六公子,对于秦法究竞是何等态度?”
陈平点了点头,同时也是在试探赢辰的想法。
“你且看六公子所言,就应当知晓,六公子对于秦法的态度。”
郦食其低声对着陈平而道,“那就是要变法!”
“至于如何变法,在下就不知道六公子要如何作为了。”
他摇了摇头,让陈平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回到六公子府邸的正厅,侍者重新奉上香茗。
赢辰并未立刻开口,而是让众人先平复心绪。
而他也能够感觉到,经过了之前发生的事情,张良和郦食其对于他的态度,已经截然不同。张良或许还有顾虑,但是郦食其已经将赢辰视作不世出的英主。
大秦唯有赢辰上位,帝国存在的问题,才能真正的得到解决。
“公子今日,能够助陈平脱困,平不胜感激。”
过了一会,陈平朝着赢辰拱手,试探性问道:“不知公子相邀陈平入府,可是希望陈平能够成为公子府下门客?”
闻言,赢辰点了点头,随即郑重一礼。
“先生之才,不应湮没于市井。孤府正缺能洞察时弊、献策良谋之人,不知先生可愿屈就?”陈平心头一震。原本他此来,正是为投六公子门下。
只是今日见秦吏行事,心中寒意难平,甚至已有离咸阳之念。
谁料赢辰却以如此真诚之态相邀,使他难以拒绝。
“能否让在下,考虑一二。”
陈平沉吟了一声,并没有急着答应下来。
张良与郦食其对视,眼神中皆有几分了然。
经历方才之事,陈平心有顾忌,自是不敢轻易久留咸阳。
然而,面对赢辰的郑重相邀,他心中亦是纠结。
一个籍籍无名的士子,缘何能得大秦六公子如此器重?
这份厚望,让他既惶恐,又不解。
“哈哈哈,是孤过于急躁了。”
见状,赢辰似乎看出来陈平的想法,赫然说道,“先生可是疑虑,孤为何要邀请您成为孤府内谋士?”“不错。”
陈平点了点头,说出了自己困惑。
“先生今日仗义执言,孤已见仁义之心。”
赢辰语调一转,目光如炬,“但孤要再问你,若今日孤未在此,你与秦吏相争,结局会如何?”陈平沉默片刻,终是开口:“最好的结果,不过被执拿问罪,罚银了事。”
“最坏的结果……无异于韩非,困死云阳狱中。”
“错!”
赢辰出言打断,目光落在了陈平的身上,“最坏的结果,不是你陈平一人殒命,而是天下人永不知阳武陈平之才!”
“公子……”
陈平不由得一惊,他没有想赢辰会对自己如此重视,心中泛起了滔天巨浪。
赢辰并未给他太多思考的时间,而是继续说道,“大秦一统六国,却没有容纳好天下之才!”“今日法吏骄纵如虎,如同先生这般报国无门的士子又有多少?”
他的声音不大,一字一句却重若千钧,“若是今日先生如韩非子那般困死于狱中,他日就可能是任何一位六国士子死在大狱之下。”
“大秦之法,已经到不得不变的时候了!”
“唯有如先生这般,敢于为了黔首百姓作主,不顾自身安危的名士,能够成为孤变法的最大助力!”赢辰看向了陈平,语气充满着真诚和期待,“若是先生有意效命,孤自然不会吝啬赏赐。”“当然,若是两位先生也是和陈平先生一道,能够成为孤府下门客,孤亦会同等待之,不吝厚赏。”他转而看向了张良和郦食其,眼中的期待之色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