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盛琰就地跪下,“毕竟是儿妻,求母亲放她一马!”
“依你就是。”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轻易定了罪,楼嫣许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
倘若曾氏真发现她与人有染,当首个抓她沉塘,最好死了一了百了,而非念她初犯从轻发落。
盛琰于满楼斗殴一事,本可颂为回报师恩,可他万不该吃了酒懵懵间当众表情露意。婚后不过半月,弃小君而思美人,被有心之人编作童谣传遍长安,致盛、翁两家均名誉受损。
故曾氏讨她嫁妆不成,硬要扣她一个七出的罪名,又为免深究以杖责了之,一则通示她有错在先,二则彰显侯府气度。
可她毕竟是侯府妇,此计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他们倒真狠得下心!
少顷,楼嫣许被押至庭院,条凳早已备好,小厮握杖候着。
“娘子!”
曾氏母子直立檐下冷眼相望,青蕊直扑上前被两小厮拉离,眼睁睁见一板子落下,心如刀绞,泣下沾襟。
黑云间闪过银龙,簇雨霎霎斜打,楼嫣许襦裙皆湿,蚀骨冷意混着臀处创痛绞得她浑身痉挛,她几近晕厥,嘴里嘟哝着,“第五下。”
她本无错,偏要杖责,偏要骤雨,天道不公!
青蕊面上泪雨俱下,声声嘶痛几欲干哑,双手遭缚,只好潸然跪地,磕头求饶,“夫人息怒!世子息怒!”
刑毕时,楼嫣许已没了意识,青蕊额上鲜血淋漓,血水顺着鬓发滴红肩颈。
一场决河雨下了几个时辰,涌动的风不着痕迹熄了廊下灯,黑漆一片。屋内壁炉火正旺,楼嫣许又裹了三层被褥,才发了热汗。
她面色发白,眼皮重重垂下,趴在拔步床上任青蕊擦药。
青蕊端看伤处,不禁又红了眼眶,“娘子,此事有辱你名声,咱们就这样算了吗?”
楼嫣许声音无力,“咱们前后无依傍,如何斗得过那二人?”
“没良心的王八羔子!”青蕊怒斥,后闷声呜咽,“就是委屈了娘子。”
楼嫣许仰头盯着帐顶,末了把脸埋入臂弯,绣枕洇开浅浅的泪痕。
她本欲为青蕊擦药,可这丫头煮了驱寒的药置于案上晾着,转眼没了影。
她身心酸痛,不欲再多想,手执书册翻看,不久便觉眼涩,遂放下,“青蕊,把药端来吧。”
青蕊应声,提了一食盒入内,“娘子,徐司徒送来的,只言谢你守口如瓶。”
楼嫣许心一动,细思之下顿明了他意,原来他记得那夜醉话。
她绝口不提本是保全自身,不过他有意如此,遂承了他情,日后两不相欠。
“送了什么?”
“一瓶药膏同三两糕点,闻着可香了。”
她讶然,“他怎知我今日遭遇?”
青蕊傻眼张口,喃喃自语,“婢子不知。”
楼嫣许卒然叹喟,她犯七出,恐已传出侯府了。
片霎,青蕊放下食盒,手探药温,抬眸感叹,“徐司徒醉前醉后两个模子,大婚夜放诞无拘,如今多好,温润显允,难怪长安城无人不赞他。”
楼嫣许强扯嘴角淡笑,“你今晨才斥他到侯府打秋风。”
青蕊吐吐舌头讪笑,“他对您好,婢子自然觉着他好!”
对她好吗?楼嫣许不敢苟同,他能稳坐高位,做事皆奔利益而去,只是她未能参透,她身上有什么值得费心的。
青蕊给她端来药汁,塞了方帕子垫下巴,转身四处拾掇屋子,收了明镜台前的胭脂水粉,复叹道,“娘子虽生于商贾之家,可哪个不是宠着的,何曾受过什么委屈,入侯府才几日,夫人可劲儿地给下马威。”
“青蕊,你跟着我,委屈了。”
楼嫣许擦净嘴角药汁,咬着牙趴回去,闻青蕊提声,“婢子并无此意,婢子是心疼……”
她话说一半断了,楼嫣许偏头望去,见她打开食盒,愣在原地。
“怎么了?”
她不声不响,提着食盒至拔步床边。
往日子琤阿兄会在药后送上少许自烹的香雪兰糖糕,眼下楼嫣许不消看,单是香雪兰气味扑鼻,即致她鼻头一酸,旧时记忆翻江倒海般奔腾而来。
她眸眼蓦然通红,咬着拇指成串泪珠扑簌簌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