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怒欲摧林,雨怒欲淹山。山洞内柴火被灭,黑暗中,男人气息混在潮湿阴冷的水汽里,幽深的桃花眼如盯猎物,带着强烈的占有欲。
模糊的视线里,徐从璟的目光痴痴追在她唇上,洞口冷潮轰一下扑上来,楼嫣许陡然惊出一身冷汗。
是从什么时候,他存了占有的心思了?
一念及此,她喘着气推开他,起身后退半丈远。
她简直昏了头了!即便真是子琤阿兄,她已为人妇也该遵男女大防,更何况他不是。
子琤阿兄不会不认她的,她暗道。
徐从璟闷哼一声,无力地靠在边儿上,就着闪电划过乌穹,她面色变化一览无余。
“楼娘子,凭你的聪慧,天大地大,自有比侯府更好的去处,照样能携楼家入名流,你何苦委屈自己?”
楼嫣许五指收紧。徐从璟,他这是在劝她和离?
何处是更好的去处?回苏州,还是……到他身边。
她不敢抬头,不敢回答,抱膝龟缩着头,目光凝在身上冬青纹栀色襦裙上,拍拍裙摆沾上的血点。
约莫半个时辰后,雨渐小,雨后林间叶香扑鼻而来。
“二娘子!二娘子——”
远处传来青蕊呼声,楼嫣许喜呼,“是寻我们来了!”
徐从璟却未动,发白的双唇翕动,“你先走,我暗中跟随就是。”
“为何?”
“我们孤男寡女共处,倘若被人瞧见,恐生流言蜚语,坏你名声。”
他如此为她着想,楼嫣许一下有些恍惚,方才不是他差点轻薄于她?
“那……那你跟紧了。”
她逃也似地跑出,见远处亮起火把,双手括在嘴边高声喊,“青蕊!我在这里!”
青蕊果然寻了过来,还有身后的孔开,楼嫣许脚步放缓。她本是令青蕊去寻万晴安的,如今外男同在,她下意识往后瞧一眼,却不见徐从璟身影了。
“二娘子,您没事吧?”
她松口气,摇头握青蕊的手,望过去,“麻烦孔副将了。”
孔开双手抱拳,“小事一桩,娘子不必客气。”
青蕊撑着油纸伞护她离开,可不开半步,她惊诧顿身。
盛琰怎么来了?
他低头温声关心,“夫人可有受伤?”
“劳夫君挂怀,我无事。”
楼嫣许从不知他还有关心她的时候,当下警惕,果见他头往她身后探去,“徐司徒呢?”
她心头一哆嗦,僵身不敢回头,“我怎知徐司徒在何处?”
“听闻他上了山,我料想你碰上了。”
半明半暗的光线里,他一双眼藏在黑暗中,格外危险。楼嫣许暗自忖度,不知他是否怀疑什么了,转念又安慰自己,她与徐从璟本就没有什么,不必慌张。
可她能感觉到盛琰的目光扫遍她全身,心渐渐冰冷,指甲插入皮肉,勉强扯出一抹笑,“这山不大却也不小,岂容易碰上。”
又怕他多问,她催促,“趁雨停,咱们回吧。”
如她所料,盛琰本无意关心她生死,甚至兴许觉得,倘若真抓到她与徐从璟暧昧共处,倒得了机会休她。
未至楼府门前,他便下了车,楼嫣许微张嘴,什么话也说不出,终得一声哀叹。
星子寥落,深夜寒凉,她裹紧大氅再谢孔开,匆匆入府。
她把药送到祖母院中,又悄悄去瞧了几眼祖母才放心回屋。
青蕊伺候她沐浴净身,暖意渐渐钻入骨血,她才觉得又活了一回。
青蕊添了热水,主动提起,“今日温郎君被刺杀,万娘子抽不出空,遂央婢子去寻孔副将。”
氤氲中,楼嫣许沉默,发觉徐从璟一等此行赈灾危机重重。
先是水匪,后是刺客,接下来还会有什么呢?
她哑着嗓子问,“温郎君如何了?”
“闻说已然无甚危险,但人还未醒。”
没事就好,她心下点头,又听青蕊道,“婢子是在路上碰上世子的,听闻您被困山上,即刻便要跟去。”
盛琰哪有这样好心,装模作样问候她一句,徐从璟可比她重要多了,似乎一开始就是奔着他去的。
楼嫣许心中仍是不安,呆呆望着搭在架上的冬青纹栀色裙,裙摆已被撕去一截。
她吩咐青蕊,“你寻个无人处,把这衣服扔了。”
那布条还在徐从璟腿上包着,有心者一对比即可知这是从她身上扯下来的。
她本是为了安心,没承想盛琰还真记住了。
翌日她收拾停当,绕屏风而出,见盛琰早坐在明间等她。
他说要去徐府探望,她应下。
云陆领二人入府,盛琰扫过院里还未来得及处理的止血布,边走边问,“那是司徒裹伤所用的布条?”
楼嫣许随他望去,用力闭了闭眼,呼吸乱了。那可不就是她昨日身上衣裙残布。
云陆不明所以,称是。
“倒是眼熟。”盛琰似笑非笑看她,“昨儿我家夫人身上衣裙也是这样式的。”
楼嫣许觉得害怕,若她因此事被休,此生皆抬不起头,是要令楼家几辈子蒙羞的!
她呼吸一点点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