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上就扬起了一阵细碎的烟尘。
不同于秦军铁甲铿锵的沉重步伐,这队骑兵的马蹄声轻得像晚风扫过麦浪,连卷起的尘土都带着股利落的锐气——正是端木燕率领的先锋援军。
“将军,前面就是落马坡岔路了。”
马阔海压低声音,水蓝色的罡气在指尖流转,他勒住坐骑的缰绳,马蹄踏在碎石上几乎没发出声响。
这位水元素将官手里握着块湿漉漉的羊皮纸,上面用磷粉画着的路线图在暗夜里泛着淡绿微光——这是罗网特制的“夜光舆图”,据说用南海磷砂混合桐油绘制,遇暗则明。
端木燕颔首,银甲上的火焰纹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他麾下的这支骑兵已在夜色中疾驰三日,从青石渡沿漕运河西岸一路奔袭,此刻终于抵达炎州地界。
这支被他亲手整编的“四象锐骑”共有五千人,是从谭梦军旧部和顾长卿残兵里精挑细选的锐士,按地、水、风、火四象编营,各有专精。
火营士兵背着浸透火油的重型弓弩,甲胄上錾刻耐火的石层;水营骑士擅长泅渡,马鞍旁挂着皮囊装的浮囊;风营轻骑配备双马,马具全用皮革包裹消音,每人背着两张“角弓”,箭囊里插着二十支涂了乌头药的狼牙箭,腰间短刀淬了见血封喉的毒液;地营骑士则披着重甲,手持两尺宽的铁盾,盾面錾刻着防滑纹路,既能列阵防御,又能立马遭遇野战之时下马列阵,充当前排肉盾。
“按原定阵型推进,风营在前开路,地营殿后警戒。”
端木燕的声音裹着风元素罡气传开,清晰地落在每个骑士耳中。
他知道眼下不是自夸的时候,宫晓川在炎州苦撑,多耽误一刻,城头的弟兄就多一分危险。
四象骑催马前行,马蹄踏过刚收割的麦田,麦穗摩擦甲胄的沙沙声里,风营骑士不时翻身下马,趴在地上侧耳倾听——这是大军作战时诸多斥候常用的“地听术”,能从地底震动判断远处是否有敌军埋伏。
端木燕翻身下马,手指抚过四元素战驹的马鬃,这匹神驹通人性,知道此刻需隐匿行踪,连打个响鼻都压得极轻,鼻息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转瞬即逝。
这支四象锐骑最特别的,是他们独创的“夜行军规”。
骑士们的甲胄都经过特殊改制,明光铠的甲片连接处裹着厚绒布,碰撞时只发出沉闷的“噗噗”声;马鞍下垫着三层毡毯,马蹄铁裹着软皮,连马嚼子都换成了竹制——这是端木燕参照“边军夜巡制”改良的装备,专门为隐蔽行军设计,连常年在边境巡逻的老兵都叹服其细致。
就在这时,前方探路的风营队长萧风突然抬手示意停步。
“前方百丈有铁器反光,按‘烽燧制度’,该是秦军的暗哨。”
他指尖转着飓影镖,压低声音道,一旁的端木燕点头,刚要下令,却见前方阴影里突然飘出一道玄色身影,身后马青山握紧腰间熔麟刀,火红色的罡气瞬间凝聚,却见那黑影抬手打出三短一长的灯号,一点幽绿荧光在指尖明灭。
“是罗网的人。”
端木燕按住马青山的手腕,示意他收势。
按事先约定,罗网用“三短一长”为安全信号,对应“夜号三弹为警,五弹为聚”的古法,只是将弹响换成了更隐蔽的磷火信号。
黑影如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滑到近前,身形挺拔如松,穿着件玄色夜行衣,领口绣着半轮残月——这是罗网天字杀手的标志。
兜帽下露出的下颌线条冷硬,嘴角紧抿,唯有一双眼睛在暗夜中亮得惊人,像两口藏在深潭里的寒刃。
“天字一号,掩日。”
来人声音压得极低,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他递过来一块青铜令牌,上面刻着蛛网纹和“天”字,边缘还沾着点未干的血迹。
端木燕接过令牌,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令牌背面刻着的暗纹正是罗网与苏夜麾下军队的联络暗号。
“端木燕。”
他言简意赅,将令牌还回去,目光落在掩日腰间的佩剑上,剑鞘漆黑,只在鞘尾缀着颗鸽卵大的珍珠,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那是罗网杀手等级的象征,天字杀手佩珠,杀字佩玉,地字佩铜。
“端木将军,久候多时。”
“赵高统领有令,属下已扫清炎州外围十里内的秦哨,特来引路。”
掩日的声音像砂纸磨过青石,带着股说不出的寒意。
“掩日先生辛苦了。”
端木燕他拱手行礼。
“罗网的效率果然名不虚传,不知清哨时可有惊动秦军?”
掩日微微侧身,露出身后的七具尸体。
这些尸体都被割了喉咙,脸上还保持着惊恐的表情,身上秦军斥候的皮甲被整齐地剥下,伤口处凝结的血迹呈暗黑色——显然是被剧毒短刀所杀。
“司马错的大营扎在炽焰城以西十里的白虎坡,主营周围设了三重暗哨。”
“最外围是流动哨,每两刻钟巡逻一次,用的是大秦黑冰台的‘狼啸’暗号;中间层是固定哨,藏在土坡和树洞里,配备了望筒(汉代‘望楼’形制改良的便携观测工具);最内层是重甲哨卫,配连弩,百步内可穿甲。”
掩日从袖中摸出卷细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