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国尽忠!”“朕知道,是你的长兄秦邦屏,你的幼弟秦民屏,都在浑河血战中力竭殉国!”
“朕知道,是你的儿子马祥麟,在收复重庆解围成都的血战中,身中数箭,依旧死战不退!”“朕,更知道!”
他的声音微微一顿,目光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郑重。
“是秦总兵,以一介女流之身,散尽家财招募新兵,在所有人都放弃西南的时候,独自一人撑起了我大明在西南的半壁江山!!”
这番话没有一个字是空洞的褒奖。
也没有一个字是虚伪的吹捧。
每一个名字,每一场战役,都像是无数根烫红的钢针,精准而又温柔地刺入了秦良玉心中最柔软也最疼痛的地方。
她一家三代满门忠烈。
她的丈夫,她的兄长,她的弟弟,她的儿子……
为了大明王朝付出了所有的鲜血与生命。
可换来的,是什么?
是朝廷的猜忌,是文官的掣肘,是粮饷的克扣,是孤军奋战无尽的绝望。
她以为自己早已心如铁石。
可是,今天。
就在这荒原之上。
当这位年轻的帝王用平静的仿佛只是在叙述事实的语调,将她一家人所有的牺牲所有的功勋和所有的委屈都一一点破的时候……
这位在沙场上从未流过一滴泪的女帅,只觉得一股滚烫的热流猛地直冲眼眶。
她的虎目之中,瞬间泪光闪烁。
秦良玉猛地深吸一口气,强行将那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逼了回去。
然后她对着朱由检拱手弯腰,行了一个表示最高敬意的礼节。
“陛下……
她的声音因为强忍着激动而变得有些嘶哑。
“陛下…竟知臣家事,如此…如此详尽。臣…惶恐!臣,代我马家,代我秦家,所有战死的英灵,谢…陛下!”
她顿了顿,抬起头,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月前,陛下赐下的那十万两雪花银,早已解了我白杆军的燃眉之急。如今,军心大振!”“将士们都在私下里说,天启爷欠了咱们七年的饷,这位崇祯爷登基不到一年,就给咱们补上了!”“陛下!”她斩钉截铁地说道,“别的,臣不敢保证!但这十万两银子,比任何圣旨,都更能让这三千儿郎明白一个道理一一谁,才是他们真正该效忠的人!”
“今日,陛下又亲临于此,以肺腑之言慰我等孤忠之心!”
“臣,秦良玉,在此立誓!”
“我白杆军三千儿郎,愿为陛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朱由检重重地,拍了拍秦良玉那坚实的臂甲。
“好!”
“朕,要的,就是秦总兵的这句话!”
“有你这三千白杆军在,朕在陕西便有了定鼎乾坤的底气!”
君臣交心之后,朱由检脸上的那抹温情瞬间便收敛得一干二净。
他侧过身,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下达了此行的核心军令。
“秦总兵,你麾下这三千精锐,是朕此行最大的王牌,也是最锋利的一把刀。”
“但这把刀,朕现在还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它的锋芒。”
秦良玉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她没有问,只是静静地听着。
“朕,命你。”朱由检的声音压得更低了,“立刻将你麾下这三千人,分为四部。”
“连夜封锁西安府通往潼关、河南、湖广、四川的四条主要官道!”
“朕,给你便宜行事之权!”
他从怀中掏出了一块小巧的,却刻着九龙纹饰的黄金令牌塞到了秦良玉的手中。
“持此令牌,如朕亲临!封锁期间,任何官、商、兵、民,无朕的亲笔手谕,片板,不得出西安府境!飞鸟,不得擅自渡过渭水!”
“若有违令者………”
他的声音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骇人的杀机。
“先斩后奏!”
秦良玉握着手中那块尚带着皇帝体温的金牌,终于明白了过来。
陛下,这是要…封城?!
看着她眼中那震惊的眼神,朱由检补充了一句,解释了自己的真实意图。
“朕,准备在西安城里,关上门,打几条不听话的狗。”
“朕不希望在朕打狗的时候,里面的狗还有机会向外面的同类报信。”
“更不希望,让他们的同类有机会四散而逃!”
关门,打狗。
这四个字说得轻描淡写,却让秦良玉这位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老将都感到了一阵不寒而栗。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终于穿透了厚重的云层,如同泼洒的鲜血一般,给这片苍茫的荒原镀上了一层瑰丽而又妖异的暗红色。
年轻的皇帝和年迈的女帅并肩而立。
他们的目光,都投向了远处那座巨大而又死寂的城池。
在那座城中,不仅盘踞着一头吞噬万民的巨兽;
在那巨兽的阴影之下,更有一张官官相护,早已烂到根底的腐朽罗网;
而织成这张网,喂养这头兽的,正是那些附骨之疽般吸尽了帝国最后一丝膏血的土豪劣绅。那不是一座城,那是一个脓疮,一个烂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