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知道,只要利益的链条不断,这头草原雄狮就永远会按照他设定的方向去撕咬。
“好!”他亲自上前,扶起了这位已经做出选择的草原雄主,“朕,允了!”
他的声音庄重而威严,在金帐之内,定下了未来北方格局的基调。
那些美丽的蒙古女子,再次被带到了帐前。
这一次,她们的眼神中不再是惶恐与好奇,而是充满了激动与期盼,能被眼前这位在草原上已经被传成神一样的天可汗选中,将是她们,乃至她们整个家族至高无上的荣耀。
朱由检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掠过那些或娇媚、或奔放、或羞怯的脸庞。
最终,他的目光停留在了队伍中一个独特的身影上。
那女子身形比寻常女子要高挑挺拔,宛如一羽蓄势待发的矫健雌鹰。
五官立体而深邃,带着鲜明的蒙古血统特征,小麦色的肌肤在灯火下闪耀着健康而迷人的光泽。她不像其他人那样或献媚或畏缩,只是平静地站在那里,眼神虽然低垂,但朱由检能从她紧抿的嘴角和挺直的脊梁上,感受到一种与众不同的坚韧与智慧。
朱由检缓步走到她面前,用标准的官话问道:“你读过汉人的书?”
周围的人都愣住了,林丹汗更是心中一紧,不知皇帝此问何意。
那女子显然也未料到皇帝会问出这个问题,但她没有丝毫慌乱,向前一步,屈膝行礼,同样用一种稍带口音但异常清晰流利的官话回答道:
“回禀陛下,臣女读过《论语》和一些唐诗。孔夫子说:“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臣女想,这便是陛下与大汗今日之景。”
此言一出,满帐皆惊。
林丹汗更是惊喜交加,他知道这个女孩聪慧,却没想到她竟有如此急智!
这个回答不卑不亢,既不动声色地显露了自己的才学,证明自己有资格与天子对话,又恰到好处地将汉人的名言用在此处,既点明了会晤的主题又巧妙地奉承了场面,实在是智慧过人,滴水不漏!“好一个“有朋自远方来’!”
朱由检的眼中爆发出真正的欣赏与笑意,这笑容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来得真切,他伸出手,亲自扶起了这位女子。
“你叫什么名字?”
“臣女,博尔济吉特·娜仁托娅。”
“娜仁托娅……”朱由检轻声念了一遍。
皇帝握着她的手,转身面向林丹汗和所有人,用宣告天下的口吻朗声宣布:
“从今日起,你便是朕的“靖北妃’,赐居承乾宫!大明与蒙古,永结同好,情同手足!”“靖北”二字,一语双关,既有平定北方威慑敌寇之意,又有让北方安宁祥和之愿。
一个封号,尽显帝王手腕与宏大期望。
“参见靖北妃娘娘!”周围的侍从和护卫都齐刷刷地跪了下去,山呼之声,响彻云霄。
夜色更深。
金帐之外寒风呼啸,卷起地上的残雪,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而金帐之内,却是另一番景象,昂贵的牛油大烛将帐内照得亮如白昼,温暖如春。
带着巨大满足和无限憧憬的林丹汗已经离开了,这位草原的枭雄此刻正迫不及待地要去召集心腹,商议如何将今日这惊天的利益最大化。
双方更是迅速敲定,待来年开春冰雪消融,大明宣大边军将与察哈尔部组成联军,以雷霆之势拿彻底倒向后金的科尔沁部作为新盟约的第一份祭品!
喧嚣散尽,繁华落幕。
当最后一个侍从躬身退出并轻轻放下厚重的帐帘时,整个巨大的金帐之内陷入了一种奇异的寂静。空气中,只剩下烛火偶尔爆开的“噼啪”声,以及两人几不可闻的呼吸。
这寂静对娜仁托娅而言,重如千钧。
博尔济吉特·娜仁托娅,如今的大明靖北妃,正低着头安静地站在帐中。
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胸腔里那颗心,正不受控制地狂跳着,仿佛要挣脱束缚。
她的人生,在短短一个时辰内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她从一个随时可能被作为礼物献出的黄金家族女儿,变成了中原天子亲封的妃子,这本是草原女子可想而不可及的荣耀。
然而荣耀的背后,是未知的命运。
她做好了所有的准备。
准备好面对一个高高在上,视她为战利品或政治工具的征服者;准备好学习那些繁琐到令人窒息的宫廷规矩;准备好将自己的喜怒哀乐全部掩藏,成为一只被豢养的金丝雀。
她等待着,等待着这位年轻皇帝的第一个命令。
是让她侍寝?是赐下一堆珠宝将她打发去侧帐?还是冷漠地交代几句,便将她彻底遗忘?
朱由检什么都没说。
他静静地打量着她,那目光不再是之前选择盟约纽带时的审视与锐利,反而变得柔和了些许,甚至带着一丝她无法理解的复杂情绪。
就在娜仁托娅几乎要被这沉默压垮时,朱由检动了,他走到一张铺着厚厚白狼皮的矮榻边,指了指,开囗说道:
“坐吧,站了这么久,累了。”
皇帝的声音平静而温和,就像草原上春天傍晚的风,轻轻拂过,却在娜仁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