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祖、成祖浴血奋战的猛将,血脉里流淌的不该只是安逸享乐的欲望。朕不希望大明的功臣之后,全都变成只会斗鸡走狗的废物。”
“所以,在这第一条路上,朕还给你们开了一扇门。”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力量,
“那些拿到“龙票’的家族,你们的嫡系子弟,将有资格优先进入朕的皇家海军学院、陆军讲武堂!朕在那里,要的不是去镀金的纨绔,而是能为大明开疆拓土、重振祖先威名的真正将才!
朕的舰队,需要舰长;朕的铁军,需要统帅!朕给你们机会,让你们的子孙用战功去挣回比土地和虚名更耀眼的荣耀!”
这番话,让徐允祯、张维贤等人心头剧震!皇帝不仅仅是要他们交出财富,更是在逼迫他们改变整个家族的未来!
皇帝的声音冷峻地继续响起,仿佛看穿了他们的心思:“回去之后,把你们教养子弟的那一套陈腐路数,全都给朕改了!朕想要什么样的人才,你们就得给朕培养什么样的人才!如此方能让你们的家族,与大明江山真正同在,共享这份泼天的富贵!这才是真正的,与国同休!”
他顿了顿,话锋猛然一转,那声音仿佛是从九幽之下传来,带着彻骨的寒意。
“而另一条路,是继续抱着你们的土地,抱着那点可怜的世袭虚名不放。”
“那么,“清丈核算司’的官吏,会一寸一寸地,和你们算清楚历年来侵占田亩的旧账。”“朕新设的税务官,会一文一文地,跟你们催缴新税,以及过往拖欠的税赋。”
“朕的监察御史,会一件一件地,把你们鱼肉乡里、欺压百姓的罪状,放在朕的案头。”
他向前走了一步,逼视着众人,声音愈发冰冷。
“到头来,土地保不住,家产保不住,你们头上的爵位,也保不住!”
那“保不住”三个字,皇帝几乎是吼出来的,让听到的每个人都心胆俱裂。
皇帝猛地一甩袖,声色俱厉!
“朕在西安杀了朱家的藩王!诸位爱卿,不要逼朕在北京,杀外姓的功臣!”
这句诛心之言,如同一柄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了所有勋贵的心上,他们再也无法站稳,不少人双腿一软,瘫坐在了冰冷的地上。
“朕,给你们一天时间。”
朱由检给出了最后的通牒。
“明日在户部登记入股者,是朕的股东,是朕的家人。”
“明日之后,没有登记的……”皇帝的嘴角泛起一线冷笑,“锦衣卫会亲自上门请你们去诏狱。到时候,朕再和你们,好好谈谈!”
说完,朱由检不再看台下那些面如死灰的勋贵一眼,转身,拂袖,走下了高台,在一众锦衣卫的簇拥下径直离去。
整个校场,只剩下那沉默的士卒和一群失魂落魄的,旧时代的“主人”。
人群的边缘,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始终低着头,仿佛一尊没有感情的泥塑。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后心早已被冷汗湿透。
田尔耕的脑子里没有去想那些勋贵们的下场,而是反复回荡着皇帝刚才宣布的那道新政一“天下田亩,一体纳粮!”
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轰然炸响!
他瞬间联想到了皇帝近期做下的一系列看似毫不相干的布置……
京官禁止擅自离京的“禁步令”,在前几日,悄无声息地解开了……
江南的皇家丝织厂,已经奉密旨陆续开了起来………
锦衣卫与地方卫所,正在奉命严厉打击东南沿海的走私渠道,郑芝龙新成立的“皇家舰队”更是在海上疯狂地给那些胆敢绕开市舶司自行出海的船队,施加着天大的压力……
一体纳粮,废除优免……这道政令对他们这些武勋的冲击固然巨大,但真正的重灾区是哪里?是江南!
是那些“以田为本”、家产万贯、关系盘根错节的士大夫、大乡绅!
一旦“一体纳粮”,那些在江南富得流油的士绅们,他们手中那数以十万、百万计的田产就会瞬间从聚宝盆,变成一个不断失血的无底洞!
皇帝解开“禁步令”,是让那些在京的江南籍官员可以回去!
回去做什么?
那么,皇帝的下一步……
田尔耕不敢再想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