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康国数万铁甲洪流,在这艘背负着熄灭太阳的太古神船面前,脆弱得如同烈日下的霜雪,成片成片地消融。
残破的镶龙城内,死寂笼罩着残存的众人。
村长的轮椅被药师缓缓推了过来。
村长浑浊的目光穿透灼热扭曲的空气,死死钉在那艘行走于大地的神话造物之上,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却又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古老韵律:
“牧日者……”
这三个字,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众人心头激起滔天巨浪!
连始终沉默如顽石、气息如山岳般厚重的哑巴,此刻也猛地抬起了头,那双平日里古井无波的眼眸深处,第一次清晰地映照出那熔岩巨船的轮廓,以及其后方那颗死寂黑日的沉重阴影!
村长寿元绵长,几乎与这座大墟的某些秘密同寿。
这早已湮灭在时光尘埃中的名讳,此刻被他亲口道出,不亚于亲手推开了尘封万古的禁忌之门!众人听后都骇然不已。
“这艘跨越了无尽时光长河、承载着失落文明印记的“太阳船’之上……”村长的声音低沉下去,如同在梦呓。
“是否……还有“牧日者’的血脉,在黑暗的夹缝中延续?那统御神船、执掌伪日权柄的至高尊位“太阳守’……是否,仍有继承者端坐于那云端宫殿的王座之上?”
他的疑问,散在灼热的风里,无人能答。
轰!隆!轰!隆!
太阳船的步伐没有丝毫迟滞,更无半分怜悯。它如同执行着亘古不变的冰冷指令,迈动着二十四条对应着天地节气轮转的熔岩巨腿,碾压着蝼蚁般的延康大军,坚定不移地沿着他们来时的道路,一步一个沸腾的血湖,向着延康国的边境方向走去。
延康国的将领们早已目眦尽裂!
恐惧被逼到极致,化作歇斯底里的疯狂!
“结阵!万剑归流!给我斩开它!”一名须发戟张的老将嘶声咆哮,周身真元不顾一切地燃烧!他身后,数千名精锐剑修同时掐诀,无数柄闪烁着寒光的飞剑冲天而起,汇聚成一道撕裂长空的银亮剑河!
剑河咆哮,带着洞穿山岳、截断江河的决绝气势,狠狠撞向太阳船那粗糙厚重的熔岩船腹!足以将精铁城墙绞成童粉的飞剑洪流,撞击在船体上,却只爆发出连串密集如暴雨、刺耳欲聋的金铁交鸣!
火星四溅,如同微弱的萤火,转瞬即灭。
无数飞剑哀鸣着扭曲、崩断,如同被无形巨力碾碎的麦秆,纷纷扬扬从空中坠落,插在下方早已被血浆浸透的泥泞土地上。
“神通!全力轰击!”另一侧,数位气息雄浑的修士联手,周身符文爆闪,引动天地之力!炽烈的火龙、冻结万物的玄冰巨矛、撕裂苍穹的紫电狂蟒、裹挟着万钧之力的陨石洪流……种种足以移山填海、毁城灭国的强大神通,如同末日天罚般倾泻而出,狠狠轰击在同一个位置!
噗!噗!噗!噗!
足以将一座山峰轰成平地的狂暴能量,撞击在船体上,却如同水滴落入无边熔岩之海,连一丝涟漪、一道焦痕都未能留下!
那粗糙、布满流淌岩浆裂缝的船体外壳,仿佛并非实体,而是由天地间最本源的“坚固”与“永恒”法则直接具现而成!
万法不沾!万劫不磨!
在绝对的力量、绝对的位格差距面前,凡俗生灵的一切挣扎、怒吼、牺牲,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如同螳臂当车,可笑、可悲、更令人绝望!
太阳船沉默依旧。
它只是行走,一步,一步,踏碎一切阻碍。
每一步落下,都在延康国的疆土上烙下一个深可见骨、流淌着滚烫血浆的伤疤,每一步,都像是重重踩踏在延康国那看似鼎盛的国运脊梁之上!留下的是无法愈合的毁灭印记,更是深入骨髓的恐惧烙印!“这就是……太阳船?”林枫站在城墙之上,重瞳幽深,倒映着那毁天灭地的景象。
纵然他知晓其名,通晓其部分来历,但当这超越想象的伟力赤裸裸地展现在眼前,亲身感受着那每一步落下时传递过来的令大地哀鸣的恐怖震动。
以及空气中弥漫的浓烈到化不开的血腥与焦糊气味……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冰冷的战栗感,依旧不可抑制地顺着脊椎窜上脑海。
力量!这才是真正足以改天换地的力量!
“好恐怖的威压”秦牧心灵受到了莫大的震撼。
远处,延康国师,负手而立。
他身姿挺拔如松,面容平静无波,唯有那双深邃如渊的眼眸深处,翻涌着外人难以察觉的滔天巨浪。他静静仰望着那艘碾压着他麾下无敌铁军、如同神罚般行来的太古巨船,以及巨船顶端、那片在热浪中扭曲晃动的金碧宫殿轮廓。
“黑暗降临前的生灵……”国师的声音低沉,像是在陈述一个冰冷的事实,却又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不可查的悸动,“所铸就的这艘“太阳船’,的确……惊世骇俗。”
即便是他,站在凡俗力量巅峰的存在,面对这来自失落纪元的造物,心神深处也无可避免地生出一丝难以言喻的压迫感,如同蝼蚁仰望星河。
他的目光穿透灼热的空气,落在那艘巨船的最高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