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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尽始为人(四)(2 / 3)

在大魏,凡与礼仪相关的事,总脱不开繁琐冗杂。幸而朝贺之事早有定例可循,一切按部就班即可。

随着钟鼓齐鸣,朝贺正式拉开帷幕。

中书舍人持“贺正表",跪于殿前朗声诵读,辞藻华丽繁冗,听来却令人昏昏欲睡。待诵毕,皇室宗亲、文武百官依次进前叩拜。殿内衣袂翻飞,金珰玉佩叮当作响。

终于轮到外邦使臣拜谒。

典仪官扬高声音唱道:“北凉皇子贺兰暄,叩拜天子!”萧绥心头一动,顺势侧头望去。

只见贺兰暄身着一袭玄青色新袍,面容清俊雅致,步伐从容不迫,在内侍的引导下缓步走向御前。

他眉眼低垂,神情淡然温润,配着殿前晨曦初透的光影,整个人都仿佛被镀上了一层柔润的光晕,醒目得叫人挪不开眼。这时身后有人低声议论:“那北凉质子果然生得艳丽非凡,名不虚传啊。”另一个压低了声音轻笑:“可不是?要不然这些日子怎会为他闹出那许多风波,分明就是个祸水。”

萧绥听到这里,眉心倏地一蹙,转头冷冷地朝着说话之人望去,眼底肃杀尽显。那二人骤然觉察到她的目光,顿时噤了声,诚惶诚恐地垂下了头,连呼吸都不敢放肆。

萧绥冷着脸收回视线,再抬眼时,贺兰璋已行至御座前,撩开袍摆俯身叩拜:“北凉贺兰暄,恭祝大魏国泰民安,千秋万载。”御座之上的元璎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跪在阶下的贺兰暄。片刻后,她唇角微勾,似笑非笑:“千秋万载?你这话倒是说得极动听。只不过,朕还记得,当日北凉兵败时,你可是坐着囚车一路颠簸入魏的。身为皇子,落魄至此,必象会心生怨怼。如今说起这些恭维奉承的话,难免叫人怀疑你的诚心。”她语声一落,四周倏地静下来。

满朝文武的目光顿时聚焦在贺兰暄身上,众人各怀心思,有人等着看戏,有人幸灾乐祸。萧绥则是替贺兰暄紧张起来,掩在袖中的手掌攥握成拳。好在贺兰暄并没有因此乱了分寸,他始终跪姿端正,神色坦然,声音卑顺而恭谨,带着一种极尽谦卑的讨好:“回陛下,客臣初来大魏之时,的确狼狈惶恐,惭愧至极。可入魏月余,蒙陛下洪福庇护、诸位大人宽厚相待,如今客居公主府内,得以日日安稳,实乃客臣前所未想之福泽。”他稍稍顿了一顿,又将姿态放得更低些:“客臣虽是北凉质子,却也知道何为忠义,更晓得何为恩德浩荡。大魏威仪盛世,陛下更是圣明仁厚、威德远扬,客臣置身其中,日日耳闻目染,心中惟有感激与敬仰。今日之言,句句出于肺腑,绝无半分虚假,还请陛下明鉴。”

元璎没有立刻做出回应,而是面无表情地审视着他,目光锐利似刀,仿佛下一秒便要将他刺穿。

殿前极静,偶有冷风曳地过,翻起地上的碎雪,带来一阵几乎难以察觉的寒意。

贺兰暄低头跪着,正是万分慌乱之际,忽然听得头顶传来一声轻笑。他微微抬头,谨慎地望向元璎。只见她唇角缓缓扬起,原本冰冷而紧绷的神色终于柔和下来,显然是将那些谦卑讨好的言辞已入了耳,心头极为受用。“你倒是个懂事的。"元璎抬手随意抚了抚鬓边的碎发,语气漫不经心,“也罢,朕今日赐你金带一条。日后在我大魏当谨慎修礼,好自为之。”贺兰璋低低伏地,再次叩首:“客臣谢陛下隆恩。”内侍手托黑漆雕花托盘,自侧面快步行来,锦布覆下隐隐透出一抹耀眼的金色光泽。

贺兰暄垂眸接过金带,缓缓起身,正待退回原位,却听东阶之上传来一道清朗的声音:“陛下既已赐他金带,又提及要教他习我大魏之礼,不如干脆留他在宫中,近身调教,也免得再费心周折。”此言一出,诸臣齐齐循声看向说话之人,是太子元祁。他立于东阶之首,身姿挺拔端然,唇边含笑,举止得体从容。看似一句寻常闲话,字里行间却是暗藏锋芒。

萧绥心头一沉,面色不由得紧绷起来,贺兰暄更是显出几分慌乱。元璎闻言侧过头去,神情间添了兴味:“太子这番话,听着倒也有些意思。却不知吾儿所言,是何道理?”

元祁躬身拱手,语气恭谨而沉稳,字句从容而有力:“陛下常言,教化蛮夷,贵在养其心志。贺兰暄既然已入魏为质,又崇尚魏礼,若能时时近前聆听孝教诲,耳濡目染我朝章法礼制,日后回北凉之时,也好彰显我大魏之仁德教化。”他话到此处,转头扫了萧绥一眼,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再者,如今贺兰暄客居靖安公主府,公主毕竞尚未婚配,他一个异邦男子,长此以往,难保不会引来闲言碎语,若是传扬出去,不仅有碍公主清誉,更恐不利于我大魏皇室体统。”

周围顿时传来一阵窃窃私语声,诸臣目光交织流转,言语间不乏揶揄和揣测。

萧绥站在原处,面色越发阴沉,眼底压着一层极淡却又分明的怒色。元祁此举,明摆着就是冲着她来的。

先前,元祁便对贺兰暄客居公主府一事颇有微词,闹着要将人挪出去。前几日好不容易听说南陵来人将贺兰暄接走,原以为事情到此便算了结,谁料一场雪崩横生枝节,萧绥竞又亲自把人接了回来。他深知依萧绥的脾气,硬闹是无论如何闹不出结果的。于是,干脆另辟蹊径,不再绕着萧绥去费力气,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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